暗河的急流将乔引娣冲到一个陌生的河滩上。她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怀中紧紧抱着那本用油布包裹的日记。
晨雾弥漫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笛声,那声音尖锐又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让她想起内务府《驯禽谱》中记载的驯鸦秘术。
\"呜——呜——\"
笛声忽高忽低,树林中顿时飞起大片乌鸦,黑压压地朝她扑来。她慌忙躲到树后,鸦群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紧追不舍。
\"该死!是弘历的驯鸦人!\"
她咬牙扯下几根长发,突然想起发间还残留着铀矿的磁屑。灵机一动,她将头发缠在树枝上奋力挥舞。
鸦群果然出现骚动,磁屑干扰了它们对笛声的感应。几只领头的乌鸦开始盘旋不定,后面的鸦群顿时阵型大乱。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林间传来:\"倒是小瞧你了。竟懂得用磁石破我的鸦阵。\"
乔引娣心头一紧,这声音她记得——正是那个缺指箭手!没想到他竟从铀矿爆炸中活了下来。
\"你们主子就这点本事?只会驱使这些扁毛畜生?\"
她故意提高声量,同时悄悄将更多头发缠在周围的树枝上。
缺指箭手冷笑着现身,右手残缺处包着渗血的布条:\"贝勒妃不必逞口舌之快。皇上特意吩咐,要留活口。\"
乌鸦再次聚拢,尖锐的喙直扑向她面门。她急忙低头,鸦羽擦过脸颊带来阵阵刺麻。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缺指箭手腰间别着一支特殊的骨笛——那是驯鸦人的命门!
\"等等!\"她突然喊道,\"你们可知道皇上为何非要这本日记?\"
缺指箭手微微一怔,笛声稍缓。乌鸦们的动作也随之一滞。
\"因为这里记载着皇上最大的秘密。\"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的日记,\"关于他的生母,关于那个本该继承大统的孩子......\"
缺指箭手眼神闪烁,笛声完全停了下来:\"胡说八道!皇上乃先帝嫡子......\"
\"嫡子?\"乔引娣冷笑,\"那为何玉牒独独缺了那一页?为何令妃娘娘临终前要将这个交给我?\"
她亮出那半块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乌鸦们完全静止了,歪着头似乎在等待指令。缺指箭手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激烈挣扎。
就在这时,乔引娣突然扯断一大把头发往空中一撒!发丝中的磁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鸦群顿时陷入混乱,尖叫声响彻树林。
趁这个机会,她猛地扑向缺指箭手,一把夺过那支骨笛!
\"还给我!\"
缺指箭手暴怒地扑来,她却将笛子凑到唇边,凭着记忆吹出一个特殊的音调——那是从前在宫里偶然听老太监提起的\"鸦散调\"。
乌鸦们闻声顿时四散飞逃,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缺指箭手目瞪口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天空,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可能......这是皇室秘传的调子......\"
乔引娣将笛子抵在胸前,缓缓后退:\"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告诉我弘历在哪里,我就把笛子还给你。\"
缺指箭手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这就赢了?\"他举起残缺的右手,\"真正的鸦笛,从来都不是靠那根骨头。\"
他张开嘴,发出一种比笛声更尖锐的啸声!远处顿时传来更大的扑翅声——第二波鸦群正在逼近,而且数量是刚才的十倍不止!
乔引娣心头一沉,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她握紧日记本和玉佩,转身冲向密林深处。鸦群如黑云般压来,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就在她以为在劫难逃时,怀中的日记本突然发烫。她惊讶地发现,书页间浮现出一幅地图——正是这片林子的地形图,上面标注着一个特殊的记号:鸦笛冢。
她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地图指示的地点奔去。身后缺指箭手的啸声越来越急,鸦群攻击得也更加凶猛。
终于,她在密林深处找到一处荒废的祭坛。坛中央插着一支锈迹斑斑的铁笛——正是《驯禽谱》中记载的鸦笛始祖!
她毫不犹豫地拔起铁笛,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一声苍凉古老的音调回荡在林间,所有乌鸦闻声顿时俯首帖耳,齐齐落在枝头,仿佛朝圣般安静下来。
追来的缺指箭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如死灰:\"鸦神笛......居然真的存在......\"
乔引娣握着铁笛,站在祭坛上俯视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缺指箭手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惧之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吹响铁笛。鸦群应声而起,在她头顶盘旋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晨光透过鸦羽的缝隙洒落,在她周身镀上一层神秘的光晕。她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轻声自语:\"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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