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铀熔炉核心散发出的强光与辐射,如同无形的亿万根细针,穿透衣物,刺入肌肤,带来一种并非灼热,却更令人战栗的穿透性痛楚。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嗡鸣声震荡着耳膜。
乌苏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抬手遮挡那令人无法久视的光芒,声音带着惊惧:“这辐射……常人靠近片刻只怕就要……”
乔引娣却仿佛感受不到那万针扎肤的痛楚,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铀熔炉正上方,那个被光路缠绕的雍正真身——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他的心口位置。
在那里,一截熟悉的箭杆,突兀地贯穿了他枯瘦的胸膛!箭镞完全没入心脏部位,只留下小半截箭尾以及那独特的、带着胤禵府上标记的箭翎,暴露在外,随着熔炉能量的搏动而微微震颤。
那是……第75章里,胤禵在景山外围与她最后一次分别时,射向克隆体方向、却莫名消失的那支箭!它竟然在这里,钉在了雍正真身的心脏上!
“那支箭……”乌苏里也看到了,骇然道,“它怎么会……难道当初射偏是假,它被这核心吸引而来?!”
就在这时,那没入雍正心口的箭镞,仿佛感应到了乔引娣的注视,突然幽幽地亮了起来,散发出一种与铀光截然不同的、冰冷的磁石光芒!
与此同时,乔引娣勐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当年为了固宠,亦或是为了别的目的,她被雍正强行植入体内的那几小块磁石(第50章),此刻竟在皮下剧烈地躁动、发热,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牵扯,想要破体而出,投向那箭镞的方向!
“呃!”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那磁吸之力并非作用于皮肉,而是直接牵扯着她的内脏经络,带来一阵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绞痛,比辐射的刺痛更加难以忍受。
乌苏里见状大惊,试图扶住她:“引娣!你怎么了?!”
乔引娣强忍着内脏被撕扯的剧痛,指向雍正心口的箭镞,声音从齿缝间挤出:“那箭镞……在吸我体内的磁石……它们本是一体……或者说,那箭镞需要磁石……才能完整?”
乌苏里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看着那贯穿心脏的箭矢,又看看痛苦不堪的乔引娣,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难道……这箭不仅是钉住了他,更是……维持着某种平衡?像……像古埃及木乃伊取出内脏后,用特定金属替代以保尸身不腐?这箭镞取代了他的心?用磁石之力,结合这铀矿能量,将他维持在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拔掉它……”乔引娣因剧痛而弯下腰,喘息着,“必须……拔掉它……否则……我和他……都要被耗死在这里……”
乌苏里看着那在铀光中微微震颤的箭矢,又感受着周围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辐射,脸色发白:“如何拔?且不说这辐射,那箭镞与磁石相连,与你体内磁石相吸,强行去拔,只怕会先把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乔引娣勐地抬起了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不是强行去拔……”她喃喃道,手颤抖着伸向自己贴身的一个小小荷包,那里面,装着一样她从未离身、却也不知其真正用途的东西——一颗被胤禵的泪水凝结成的、蕴含着极致悲痛与纯净情感的、如同冰晶般的珠子(第86章)。
当初胤禵将此物交给她时,只说是“或许能护你一次平安”,语焉不详。此刻,看着那贯穿心脏的箭镞,感受着体内与之共鸣的磁石,她忽然明白了。
这支由胤禵射出的、凝聚了他对兄长复杂情感的箭,这枚由他泪水凝结、承载了他最深刻悲伤的结晶……它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唯有情感才能打破的链接。
“箭是他射出的,”乔引娣握紧了那枚冰冷的泪晶,声音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能解开这箭镞磁力封印的……或许也只有他留下的东西。”
乌苏里看着她手中的泪晶,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急道:“你想怎么做?太危险了!”
乔引娣没有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脏被撕扯和辐射穿刺的双重痛苦,一步步,向着那铀光炽烈、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熔炉核心走去。
越靠近,辐射带来的刺痛感越强,皮肤仿佛要燃烧起来。体内磁石的躁动也更加剧烈,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走到熔炉边缘,灼热的气浪让她呼吸艰难。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悬浮在光路中的雍正,他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沉睡,又如同早已死去多年。
她伸出握着泪晶的手,那冰冷的气息在炽热的辐射中显得如此微弱。
然后,她将那颗胤禵的结晶泪,对准了雍正心口那截裸露的箭杆,勐地按了上去!
泪晶接触到箭杆的刹那——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层融化的“滴答”声。
那枚泪晶瞬间化作一团柔和的白光,如同月光般清冷,包裹住了箭杆。箭镞上冰冷的磁石光芒,在与这白光接触后,竟开始缓缓收敛、平息。
乔引娣体内那翻江倒海般的撕扯剧痛,也随之骤然减轻。
那支贯穿了心脏、不知存在了多久的箭矢,在泪晶化作的白光中,开始变得……松动。
乔引娣看着那微微松动的箭矢,又看向雍正那依旧紧闭双眼、毫无生气的脸,她知道,最后一步,需要她自己来完成。
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那截冰冷的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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