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潮水般从子宫深处一波波涌来,乔引娣蜷缩在冰冷的玉阶上,意识在灼热的黑暗边缘浮沉。
她能清晰感受到腹内那团小小的生命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一种磅礴,近乎蛮横的能量在疯狂滋长、奔流,如同地底压抑了千万年的岩浆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呃啊——”
她压抑不住地呻吟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引娣!”
乌苏里焦急地呼唤,试图再次靠近,却被一股骤然爆发的无形力量狠狠推开!
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排斥。那股力量如同实质的海啸,以乔引娣为中心勐地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臭氧味,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磁力波纹如同冲击波般扫过整个祭坛空间!
首当其冲的,便是躺在不远处、刚刚因传国玺残角被毁而磁粉心搏动加剧的胤禵(或者说那具双魂躯壳)!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胤禵的身体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整个人离地而起,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一面尚未完全坍塌的、刻满符文的石壁上!
石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他胸腔内的磁粉心发出一连串刺耳混乱的嗡鸣,一口带着金属光泽的灰色液体从他口中喷出,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胤禵!”乔引娣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胆俱裂,想要呼喊,却被更猛烈的宫缩剧痛扼住了喉咙。
而这,仅仅是开始。
那股源自她腹中胎儿的、失控的磁暴能量,并未停歇,反而以惊人的速度穿透了太庙废墟的阻隔,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紫禁城!
乾清宫外,值守侍卫腰间的佩刀突然剧烈震颤,发出“锵锵”的鸣响,随即“沧啷”一声自行脱鞘而出,悬浮在半空!养心殿内,陈列的宝剑、匕首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纷纷撞破窗棂,飞向夜空!
军机处、武备库……乃至宫中各处侍卫手中的兵器,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化作一道道冰冷的金属流光,划破黎明前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成千上万的兵器——长矛、利剑、弓箭、腰刀——如同被磁化的铁屑,呼啸着飞至太庙上空,在初现的晨曦映照下,组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闪烁着寒光的死亡金属云团!它们相互碰撞、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如暴雨般的“锵锵锵”金属撞击声!
这诡异而宏大的景象,惊醒了整个沉睡的紫禁城。宫人惊恐的尖叫、侍卫慌乱的奔跑声、器物倒塌的碎裂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乌苏里仰头望着那片悬浮的、不断变换形态的兵器洪流,脸色煞白如纸,喃喃道:
“古籍所载胎儿控物,不过杯勺移动……这……这是……万兵来朝?!这孩子……尚未出世,其力已可撼动宫闱?!”
下一瞬,那片金属洪流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源自本能的、粗糙而强大的指令——保护母亲!
所有兵器勐地调转方向,锋刃一致对外,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围绕着太庙祭坛上空,急速盘旋起来!
它们组成一个巨大而森严,不断旋转的球形壁垒,将乔引娣护在中心。凛冽的杀气与冰冷的金属寒光交织,形成了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护母阵”!
然而,这力量的掌控者,终究只是一个凭借本能行事的胎儿。
这“护母阵”毫无精细的控制可言,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能量宣泄。
一柄失控的长剑在急速盘旋中偏离了轨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勐地射向祭坛!它的目标并非乔引娣,却紧擦着她的手臂飞过,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了她本就破损的衣袖,在她白皙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嘶!”
乔引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鲜血瞬间涌出。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几支流矢如同没头的苍蝇,撞在祭坛的玉柱上,反弹回来,险些击中她的面门!一柄沉重的铜锤失去控制,砸落在她身侧不远处的玉阶上,碎石飞溅,一块锋利的碎片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留下一条火辣辣的血痕。
“护母阵”依旧在疯狂运转,阻挡着一切试图从外部靠近的威胁(比如刚刚被震飞昏迷的胤禵,以及被气墙阻隔的乌苏里),但其内部,却因为能量的狂暴与无序,同样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乔引娣被困在了这由自己孩子无意识创造出,既是保护也是囚笼的死亡风暴中心。她既要承受着腹中能量肆虐带来的剧痛,又要躲避着来自四面八方、毫无规律的“自己人”的误伤。
她蜷缩着身体,用手臂护住头脸,鲜血从臂膀和脸颊的伤口不断滴落,在冰冷的玉阶上绽开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她望着空中那片依旧在锵鸣,旋转的兵器洪流,感受着腹中那既亲近又陌生的、庞大到令人恐惧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与冰冷,渐渐淹没了她。
这孩子……还未出生,其力量已如此失控。若他日降临人世,又将带来怎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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