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血影见那暗红菌丝竟能抵抗北斗星辉,狂喜之下,凶性更炽。他周身污血与菌丝疯狂蠕动、交织,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声响,整个身躯在众人眼前急剧膨胀、变形!
“吼——!”
一声非人非兽、混合着血水翻涌与菌丝摩擦的怪异咆哮震彻废墟!那血影竟在瞬息间化作一条庞大,完全由暗红色菌丝与粘稠污血构成的狰狞“菌龙”!
龙首模糊,唯有一张布满螺旋菌纹的无底巨口大张,带着吞噬一切的恶臭腥风,不再局限于侵蚀,而是朝着那摇摇欲坠的北斗星光护盾,勐地一口噬下!
“不好!”乌苏里惊骇欲绝。
菌龙巨口合拢,如同暗红的夜幕骤然降临,瞬间将乔引娣母子连同那璀璨的星光护盾一同吞入腹中!
护盾之外的世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粘稠滑腻的黑暗。菌龙的“腹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败腥气,四周是不断蠕动、挤压的菌丝肉壁,分泌着具有腐蚀性的暗红黏液,试图溶解、消化这最后的抵抗。星光护盾在菌腹的压迫下剧烈闪烁,范围被压缩到极限,光芒也迅速暗澹下去,只剩下薄薄一层,勉强抵御着那滑腻菌液的侵蚀。
乔引娣紧紧抱着婴儿,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恶臭中,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护盾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胤禵隔着菌龙躯体和血河传来的力量几乎微不可察,她知道,这护盾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绝望之际,菌龙腹内那蠕动的肉壁上,异变再生!
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点幽绿色的、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灵火,勐地从肉壁深处渗透出来,如同夏夜坟场的鬼火,密密麻麻,瞬间点亮了这黑暗的囚笼!那些灵火扭曲着,凝聚成一张张稚嫩却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孩童面孔,正是第151章中,那些被雍正用于炼丹而枉死、后被乔引娣以血书「释魂契」释放了大部分,却因这菌龙汇聚万民血中阴秽之气,而被重新拘役回来的——炼丹童怨灵!
它们发出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直抵灵魂深处的凄厉啸叫,那啸声中充满了被欺骗、被再次囚禁的疯狂怒火!
“啊啊啊——!”
怨灵们汇聚成一股绿色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洪流,不再是针对八爷,而是无差别地冲向菌龙腹内唯一的外来者——乔引娣和她那依旧被微弱星光守护的孩子!它们要将这被困住的生者,连同这最后的希望,一同拖入永恒的怨恨深渊!
然而,就在那绿色怨灵洪流即将撞上星光护盾的刹那,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怨灵,那充满暴戾的幽绿“目光”,勐地凝固在了乔引娣的脸上。
是她……
那个曾在祭坛上,以自身鲜血书写「释魂契」,甘愿承受剥离密道图契约剧痛,给了它们之中大部分同伴真正解脱机会的女人!
狂暴的怨灵洪流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紧接着,让乔引娣和外界通过菌龙半透明躯壳隐约看到内部情形的乌苏里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扑向乔引娣的怨灵,脸上的扭曲与暴戾竟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辨认,继而是一种……孺慕与守护!
它们认出了她!
那个曾给予它们解脱希望的人!
“是她……”
“放我们……自由的人……”
“保护……她……”
细碎而清晰的意念,不再是充满怨恨的尖啸,而是带着一种懵懂的坚定,传入乔引娣的意识。绿色的怨灵洪流勐地调转了方向,不再是冲向护盾,而是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疯狂地扑向周围那些蠕动挤压的菌龙肉壁!
它们用虚幻的灵体撕咬,用积攒了百年的怨念冲击!菌龙体内发出了痛苦的、沉闷的嘶鸣,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剧烈地扭动起来!那些暗红的菌丝在怨灵的攻击下,竟如同被灼烧般迅速枯萎、断裂!
“不!你们这些叛徒!本王才是你们的主人!”八爷菌龙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试图重新控制这些怨灵,但曾经被乔引娣解放过的它们,此刻执念的方向已然改变!
保护那个曾给予它们善意(尽管是无意)的女人,保护那个与她一同被困的、纯净的新生儿,成了它们此刻唯一的念头!
菌龙腹内,情势瞬间逆转!原本的绝杀之局,因这意想不到的认主与倒戈,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口!
乔引娣看着那些疯狂攻击菌龙内壁、为她奋不顾身的童怨灵,心中百感交集。她未曾想过,当初为了自救和破局而释放它们,竟在此刻,结下了救命的善缘。
星光护盾的压力大减,甚至开始缓缓恢复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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