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帐篷帆布被火焰舔舐的焦糊味猛地钻进鼻腔时，陈默的手已经握住了消防斧的木柄。斧刃上还残留着昨天斩杀浊瘴蜘蛛时的暗绿色黏液，此刻在青灵玉的绿光里泛着冷光。刘猛的火焰异能撞在灵气护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橘红色的火舌像被无形的墙挡住，扭曲着往回缩，在帆布上烧出一个个黑洞。
“有点意思。”刘猛的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他故意把燃烧的消防斧往地上顿了顿，火星溅到旁边的帐篷上，立刻燃起一小簇火焰，“秦峰倒是给你找了块好玉。不过普通区的老鼠，就该待在垃圾堆里。”他身后的四个火系异能者同时举起手臂，淡红色的光晕在他们掌心流转——那是c级火焰异能的征兆，足以把整个帐篷区烧成灰烬。
陆明远突然拽了拽陈默的衣角，他的黑框眼镜在刚才的震动中滑到鼻尖，露出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试试这个。”他从背篓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边缘嵌着七颗小齿轮，中间的凹槽正好能放下青灵玉，“我爸设计的灵气传导器，理论上能把纯灵转化成防御电流。”他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却飞快地将青灵玉嵌进凹槽，“快！注入灵气！”
陈默没有犹豫。当纯灵顺着指尖涌入传导器时，金属圆盘突然发出蜂鸣，七颗齿轮同时转动，在帐篷顶部织出淡蓝色的电网。刘猛的火焰再次袭来时，电网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火舌撞上的瞬间就被分解成无数火星，像烟花般簌簌落下。普通区的流民们从帐篷里探出头，有人发出惊呼，有人对着蓝光合十祈祷。
“科技派的破烂玩意儿。”刘猛啐了口唾沫，火焰在他掌心凝聚成半尺长的火刃，“给我拆了他的破帐篷！”一个瘦高个异能者应声冲上来，他的手臂突然暴涨三倍，指尖燃着火焰——那是b级变异火焰异能“熔岩臂”，曾经一拳打穿了三只d级腐尸的胸膛。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瞥见陆明远传导器上的齿轮开始冒烟，知道这临时拼凑的装置撑不了多久。就在熔岩臂即将撞碎灵气护盾的刹那，一道冰蓝色的弧线突然从异能区方向飞来，精准地缠上瘦高个的手腕。那是道由冰棱组成的锁链，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冒出白汽，却死死冻住了对方的关节。
“谁？”刘猛猛地回头。异能区的铁丝网外，沈凝霜正收回结冰的手指，她的黑色皮衣上落着几片雪花——那是冰系异能过度使用的痕迹。“秦首领说过，普通区禁止私斗。”她的声音比冰棱还冷，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燃烧的帐篷，“烧了流民的住处，你想让基地的防御线崩溃吗？”
刘猛的脸色变了变。他当然知道沈凝霜的身份——那个能在S级浊瘴区自由行走的冰系天才，连秦峰都要让她三分。但他更清楚，如果今天在一个新人面前认怂，以后就别想在异能区抬头。“沈小姐这是要护着他？”他突然笑了，火焰在他掌心越烧越旺，“听说你在找能压制寒毒的纯灵？不如把这小子的青灵玉借我玩玩，我或许能帮你引荐几个长老。”
沈凝霜的指尖突然凝结出冰粒。她脖颈处的寒毒纹路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像条蠕动的冰蛇。“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往前踏了半步，铁丝网在她脚下凝结出一层薄冰，“要么滚，要么——”冰棱突然在刘猛脚边炸开，飞溅的冰碴擦过他的脚踝，留下几道血痕。
医疗站的集装箱里，林晚星正把最后一瓶净化水塞进女人怀里。那女人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灵晶融化的绿水——是陈默偷偷让她送来的灵晶粉末。“快带着孩子去三号仓库。”林晚星的声音压得很低，她的白大褂口袋里揣着把手术刀，是刚才从急救箱里摸的，“那边有医疗队的临时避难所，火一时烧不到。”
女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磨得林晚星生疼。“你是那个光系姑娘吧？”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我男人以前是苏家的外门弟子，他说光系异能者和纯灵持有者在一起，能净化A级浊瘴。你们......你们一定要活着出去啊。”她往林晚星手里塞了块碎玉，上面刻着半个太阳图腾，“这是苏家的信物，或许有用。”
远处的爆炸声让林晚星浑身一颤。她冲出医疗站时，正看见陈默的帐篷顶爆出蓝光，而异能区方向飞来的冰棱像流星雨般坠落。一个火系异能者被冰棱刺穿了肩膀，发出凄厉的惨叫，他飞溅的血液落在地上，瞬间被冻成红色的冰晶。“陈默！”林晚星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却被护士长死死拉住。
“不要命了？”护士长把她拽进集装箱，锁上门的刹那，外面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异能者的争斗，我们这些普通人掺和就是死！你以为秦首领为什么把你们分开安置？就是怕你们抱团！”她指着墙上的监控屏幕，画面里刘猛的火刃已经劈开了帐篷的一角，陈默正用消防斧抵挡，青绿色的灵气在斧刃上流转。
林晚星的指尖突然泛起白光。那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的光粒，顺着集装箱的缝隙往外钻，像一群急于归巢的萤火虫。她想起陈默塞给她的灵晶，想起那个女人的话，突然咬破了嘴唇。光粒在她掌心凝聚成光球，越来越亮，竟把厚重的集装箱壁照得半透明——那是c级治愈异能的进阶形态，“光灵屏障”，能暂时抵挡b级以下的攻击。
“你疯了！”护士长吓得脸色惨白，“这会耗尽你的灵力！”
“他在保护我们啊。”林晚星的声音带着哭腔，光球从她掌心飞出，撞在集装箱顶上，顺着通风管往帐篷区飘去。她看见监控屏幕里，那团白光在陈默头顶炸开，形成半透明的光罩，将刘猛的火焰挡在外面。陈默仰头的瞬间，正好对上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他的左眉骨疤痕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陈默确实愣住了。当光灵屏障落下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林晚星的灵力波动，像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全身。陆明远的传导器恰在此时发出刺耳的警报，齿轮崩飞了两颗，青灵玉的绿光也黯淡了几分。“撑不住了！”陆明远死死按住发烫的金属盘，“必须反击！”
反击的机会来自沈凝霜。她突然将冰棱掷向天空，那些冰棱在半空爆开，化作细密的冰雨。异能者们下意识地抬手挡雨，就在这刹那的停顿里，陈默动了。他将青灵玉的纯灵全部注入消防斧，灵气与斧刃摩擦产生的嗡鸣几乎震破耳膜，然后猛地劈向刘猛的火刃——不是硬碰硬，而是用斧柄撞向对方的手腕。
这是医学院解剖课教的技巧，攻击关节比攻击肌肉更有效。刘猛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招式，火刃瞬间偏离方向，劈在旁边的铁架上，火花溅了他一脸。趁他闭眼的瞬间，陈默突然想起在废弃工厂复刻的冰系异能，纯灵与冰元素在他掌心交汇，凝结成三寸长的冰锥，狠狠刺向刘猛的肋下——那里是火系异能者灵力运转的薄弱点。
“你敢！”刘猛的怒吼里带着惊恐。他能感觉到冰锥上的纯灵正在侵蚀他的火焰灵力，像冷水浇灭烛火。他想后退，却发现双脚不知何时被冰链缠住，沈凝霜的冰蓝色眼眸在夜色里闪着寒光。
就在冰锥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一声暴喝响彻基地：“都给我住手！”
秦峰的雷纹纹身在探照灯下泛着紫光。他身后跟着八个卫兵，手里的电磁步枪对准了对峙的双方。当他看到燃烧的帐篷和结冰的铁丝网时，络腮胡下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刘猛！你想让基地内讧吗？”他的声音像炸雷，“三天前黑鸦基地的人刚在边界挑衅，你就在这里搞事？”
刘猛的火刃“啪”地熄灭了。他看着秦峰身后的卫兵，又瞥了眼陈默手里的冰锥，突然笑了：“秦首领误会了，我就是来看看新来的兄弟，没想到......”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没想到这位兄弟和沈小姐关系这么好。”
“陈默是基地的客人。”秦峰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当看到那柄缠着纯灵的消防斧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明天早上九点，来主楼会议室。”他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些，“带上你的朋友，还有......那个传导器。”
刘猛带着人离开时，故意撞了陈默的肩膀。“走着瞧。”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热气喷在陈默耳边，“普通区的老鼠，永远成不了凤凰。”
冰雨不知何时停了。沈凝霜转身走向异能区，黑色皮衣的下摆扫过铁丝网，带起一串冰碴。经过陈默身边时，她突然扔下句话：“青灵玉的纯灵能压制寒毒，但你的修为太浅，撑不了多久。”她的脚步没停，“明天去主楼，小心科技派的张教授，他盯你的玉很久了。”
陆明远突然跳起来，兴奋地挥舞着只剩四颗齿轮的传导器：“成功了！我的理论是对的！”他的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只要再找到星陨铁，我就能造出能融合异能和修仙的装置！”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吵，赶紧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笑，“陈默，我们可能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
陈默望着异能区的方向，沈凝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旋转门后，但他似乎还能看到她脖颈处的寒毒纹路。林晚星的光灵屏障正在缓缓消散，像融化的糖霜，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甜味。远处的科技区依然亮着蓝光，烟囱里飘出的白烟在月光下散开，像条巨大的白色尾巴。
普通区的流民们开始收拾残局。那个缺腿男人不知何时被拖走了，地上只留下一摊黑色的污渍。抱孩子的女人从仓库里探出头，对着陈默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陆明远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装置，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陈默摸了摸怀里的青灵玉，玉身还残留着刚才激战的温度。他想起秦峰的眼神，想起刘猛的怨毒，想起沈凝霜的冰棱，想起林晚星的光粒，突然觉得掌心的消防斧变得沉甸甸的。这钢铁基地就像个巨大的齿轮组，每个人都在按既定的轨迹转动，而他这颗突然闯入的外来者，似乎已经让某些齿轮开始偏离方向。
夜风带来医疗站的消毒水味，混着远处传来的机械运转声，在帐篷区的上空盘旋。陈默抬头望向主楼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彻夜通明，像只蛰伏的巨兽，正睁着眼睛注视着这片锈迹斑斑的土地。他知道，明天的会议室里，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善意的接纳。
陆明远突然“哎呀”一声，从背篓里掏出个变形的金属片：“差点忘了！这是我在科技区外围捡到的，上面的符号和《青灵秘录》里的很像。”他把金属片递给陈默，月光下，那些扭曲的纹路竟像是活的，在金属表面缓缓流动，“你说，这会不会和封印碎片有关？”
陈默的指尖触到金属片时，青灵玉突然发烫。他仿佛听见无数细碎的低语，从玉身深处传来，又像是从遥远的星空落下。金属片上的纹路突然亮起红光，与青灵玉的绿光交织在一起，在帐篷的地面上投射出半张星图——图上标注的某个点，正好指向基地东郊的方向。
远处的机械臂再次发出嗡鸣，这次却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像是在回应地上的星图。陈默握紧金属片，突然想起沈凝霜的话，想起林晚星掌心的光粒，想起陆明远闪烁的眼睛。在这钢铁与血肉交织的基地里，某种远超生存的使命，正像青灵玉的灵光般，缓缓在他心底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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