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在令牌上,幽光流转,恰好落在沈知微左腕。狼图腾微微跳动,像被什么唤醒。
她盯着那块从百毒教主手中夺来的青铜令,指尖一寸寸抚过背面。正面刻着“沈家军·前锋营”,年份是癸未七月初九——正是母亲死的那一夜。可这字痕太新,边缘锐利,不似经年磨损。
“血能显影。”她低声道,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令牌背面。
血珠未落即凝,浮于铜面,竟缓缓拉出几道细线,勾连成纹。北狄古文一点一点浮现:**圣女血脉,必诛。违者,族灭。**
萧景珩站在她身侧,目光沉了下去。他没有碰令牌,只是看着那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你母亲不是普通混血。她是北狄先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当年拒婚南逃,皇庭视为奇耻大辱。若她诞下后嗣……便是对正统血脉的亵渎。”
沈知微没抬头,只将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凑近鼻尖闻了闻。铁锈味底下,藏着一丝极淡的药香——和她在冷院井底挖出的枯茉莉根须气味相近。
“所以他们二十年前派母下来种蛊,既为控军,也为查清她是否留下血脉?”她问。
“不止。”萧景珩摇头,“情蛊需至亲之血为引。你母亲若真是圣女,她的孩子,才是唯一能解开沈家军身上蛊咒的人。北狄要的不是杀你,是用你。”
沈知微冷笑一声,把令牌收进袖袋。玄铁镯贴着手腕,冰凉依旧,可里面机关轻微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殿内残蛊仍在躁动,空中飘着紫灰尘粒。狼王伏在墙角,耳朵紧贴脑袋,尾巴扫地三下——这是它示警的方式。
就在这时,窗棂“咔”地裂开一道缝。
一只木鸟撞进来,翅膀折断,却仍挣扎着扑到案前。它腹部弹开,掉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掖庭有变,速归。**
沈知微眉头一皱。这木鸟样式她认得,是谢无涯惯用的传讯傀儡。但此刻飞来的,却是一具完整人形傀儡,披着浅青长衫,脸是木雕的,五官模糊,只一双眼嵌着黑石,直勾勾对着她。
“你说谁有变?”她问。
傀儡不动,嘴里发出沙哑声音:“裴琰持令入掖庭,称搜查逆党余孽。太后已被请去佛堂‘静心’,宫门加了双岗。”
沈知微眼神一冷。太后素来忌惮裴琰,平日连茶都不肯喝他奉的。如今被请去佛堂,哪是什么静心,分明是软禁。
她抽出银针,刺入傀儡肩关节。针尾轻颤,传来细微共振——这种频率她记得,谢无涯每次操控傀儡时,颈后红痣发作都会引发丝线同频震动。眼前这具,确是他本体所控无疑。
“为何不亲自来?”她再问。
傀儡忽然抬手,撕开自己胸口木板,露出内里一团缠绕的丝线,中央嵌着一块血布,上书四字:**勿信裴琰。**
话音未落,傀儡全身冒烟,自燃起来,顷刻化作焦炭。
沈知微盯着那堆灰烬,半晌没动。谢无涯从不虚报军情,更不会让傀儡带血留言。这一次,他是真急了。
“你觉得是调虎离山?”她转向萧景珩。
他正低头看着手中碎玉珏,闻言抬眼:“若只为骗你回去,裴琰不会等到现在。他早就能动手,何必借外力传讯?”
“可令牌的事……”
“正因为重要,才不能丢。”他打断她,“北狄想让你回去,说明掖庭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也许是证据,也许是人。”
沈知微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微型罗盘。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曾与钦天监地脉共鸣。此刻指针剧烈偏转,稳稳指向宫城西北——掖庭方向。
她收起罗盘,将令牌贴身藏好,转身就走。
萧景珩紧跟其后,短刀已归鞘,手中多了支朱砂笔,边走边在墙上画下几道暗记。这是摄政王府独有的标记法,专用于追踪路径。
两人穿出地道,外面已是深夜。宫墙高耸,檐角挑灯昏黄,远处值守的巡逻队脚步整齐划一,偏偏靠近掖庭那一片,灯火稀疏,守卫换成了陌生面孔。
“不是御前侍卫。”萧景珩眯眼看了看,“腰牌制式不对,是司礼监管辖的杂役营。”
沈知微冷笑:“裴琰倒是会挑时候。趁乱换防,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贴着屋脊阴影前行,狼王悄无声息跃上屋顶,先行探路。行至掖庭外巷口,忽见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跑出来,怀里抱着个布包,脸色惨白。
沈知微一闪身拦住他。
小太监吓了一跳,差点跪倒。看清是她,才松口气:“沈姑娘……您可来了!裴公公刚带人搜了冷房,把您搁在柜顶的那个檀木匣子拿走了!还说……还说要烧了所有旧档。”
“哪个柜顶?”她问。
“东厢第三格,您用红线缠过的那个。”
沈知微心头一紧。那匣子她从未打开过,是母亲死后唯一没被翻走的遗物,一直藏在掖庭最偏的冷房。红线是她十二岁时系的,旁人根本不会注意。
“他拿走多久了?”
“约莫一刻钟前,往文书房去了。”
她立刻转身,朝文书房方向疾行。萧景珩一把拉住她手腕:“别去。”
“那是我娘的东西。”
“现在去就是送上门。”他声音低而稳,“裴琰知道你会追,他在等你。”
沈知微咬牙,手指攥紧袖中银针。可她清楚,他说得对。裴琰今日行动步步为营,绝不会漏掉这一环。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就换个地方。”
“去哪?”
“冷院井底。”
萧景珩一怔。
她盯着远处那片荒芜角落,声音很轻:“我娘临死前,在井底埋了东西。我没敢挖,怕触动机关。但现在看来,有人比我更怕它被人看见。”
两人改道潜行,绕过两处巡哨,抵达冷院。这里杂草丛生,井口被一块青石半掩,上面爬满藤蔓。
沈知微蹲下身,拨开石缝,露出井沿一道刻痕——是个扭曲的藤状符号,和令牌背面那行北狄密文底部的小图腾一模一样。
她掏出银针,顺着刻痕轻轻刮擦。石粉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更深的凹槽,里面填着一层蜡封。
“有人补过。”她说。
萧景珩伸手摸了摸蜡层:“新蜡,不到两个时辰。”
沈知微冷笑:“还真是怕我晚来一步。”
她取火折点燃蜡封边缘,蜡融化后,掉出一枚铜片。铜片极薄,展开如叶,上面用极细的刀工刻着一行小字:**令符共三,其一伪,其二藏,其三随血走。**
下面还有一行北狄文,萧景珩念了出来:“持有真令者,可启北狄边境军寨,调兵五千。”
沈知微盯着那句话,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他们不怕我拿到令符,怕的是我不知道有三块。”
“裴琰拿走的那只,是假的。”萧景珩明白过来,“他以为抢了关键证据,其实只是诱饵。”
“真正的令符,一块在我娘手里埋了二十年,另一块……”她顿了顿,“恐怕早就被人带出了宫。”
就在这时,井底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沈知微迅速收起铜片,退后半步。井口黑漆漆的,可她分明看见,一股淡淡的白烟正从缝隙里往上冒。
“是机关排气。”她低声道,“有人提前启动了井底密室。”
萧景珩握紧碎玉珏,挡在她身前。
白烟越来越浓,带着一股甜腥味。沈知微迅速从药匣取出一块布巾捂住口鼻,低声说:“是迷魂散混了催泪粉,老配方了。”
话音未落,屋顶瓦片突然一响。
一道身影跃下,黑衣蒙面,手中短刃直取沈知微咽喉。
萧景珩横臂一挡,碎玉珏格开利刃。那人动作极快,第二刀已劈向她胸口。
沈知微侧身避让,袖中银针弹出,射向对方手腕。那人反应奇快,竟用刀背磕飞两枚,第三枚擦过肩头,带出一道血线。
鲜血滴落在井沿,渗入那道藤状刻痕。
刹那间,整口井发出低沉嗡鸣。
(题外话:怎么感觉没人看呢在看的宝宝们点点催更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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