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片滑入裂缝的瞬间,沈知微抬手抓住了萧景珩的袖角。她没有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手指收紧。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标记没了,路只有一条,退不了。
通道还在震,脚下的石板倾斜得更厉害了。两人靠着墙往前走,火把只剩半截,光在晃。尽头那扇小门已经开了,窄道黑得看不见底。
他们并肩进去。
走了十几步,眼前突然开阔。一座大殿立在地底深处,四面墙上刻满壁画,全是披着白袍的女人跪在祭坛前,手里捧着花。那花干枯发黑,像烧过的纸。
正中央是座石台,上面放着一口黑棺。棺盖上刻着阵法,纹路和沈家军兵符上的暗码一模一样。
沈知微走近几步,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她没碰棺材,而是蹲下身,用针尖轻轻刮了刮石台边缘。一道细缝弹开,掉出半卷残简。
她展开一看,字迹模糊,但还能辨认:“疫起非天灾,乃人祸也。”
萧景珩站在她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先帝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她没回答,把残简收进怀里,转身走向黑棺。棺盖沉重,她推不动。萧景珩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盖子推开一条缝。
里面没有尸骨。
只有一朵干枯的茉莉,插在一个青铜托盘里。花瓣泛着青灰,像是被毒液泡过。
沈知微盯着那朵花看了片刻,伸手去拿。刚碰到托盘,一股刺鼻的气味窜进鼻腔,喉咙立刻发麻。她迅速后退两步,靠在墙上喘气。
“有麻痹毒。”她咳了一声,“不能直接碰。”
萧景珩从腰间解下一块布巾递给她。她接过,包住手,再次靠近。
这次她没去拿花,而是用银针挑开最外层的一片花瓣。底下露出一层薄薄的骨片,上面刻着字。
她看清了第一句:永昌十二年,先帝命裴氏以情人蛊控疫源,实则散播天花,嫁祸北狄,掩其篡位之实。
她的手顿住了。
再往下看,还有汉文对照记录:换子之策由太后主理,调包相府嫡女,以防北狄血脉继承皇位。知情者皆以疫病清除,唯圣女封口于冷院。
沈知微猛地抬头。
这些事,不是为了保江山,是为了遮住一个谎言——先帝根本不是正统登基,他是杀了真正的太子才坐上龙椅的。而二十年前的疫情,是他亲手放出来的。
她左腕上的玄铁镯突然震动起来,贴着皮肤发烫。她低头一看,镯子正对着那朵毒茉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想起谢无涯给她的木鸟,想起母亲昏迷前的眼神,想起冷院里那些埋在土里的茉莉根。
原来一切早就连上了。
她把骨片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小字:真相藏于终殿,唯有双玉合璧者可启。
她转头看向萧景珩:“你早就知道他会动手吗?”
他摇头:“我不知道裴琰能到这里。但他一直跟着线索走,不会放过最后的机会。”
她说:“他不是来阻止我们的。”
“他是来收场的。”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裂开一道口子。热风从底下冲上来,带着腐臭味和铁锈的气息。火把熄了,整个大殿陷入黑暗。
只有那块骨片泛着幽蓝的光。
沈知微握紧银针,屏住呼吸。她听见地下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像是齿轮咬合,又像是锁链拖行。
萧景珩抽出短刃插在地上,防止滑倒。他低声吹了声哨,却没有回应。狼王到不了这里。
她贴着石台慢慢移动,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动静。那声音越来越近,不是脚步,是某种东西在轨道上滑行。
然后,一个身影从裂缝中升了起来。
那人穿着司礼监的官服,手里拿着香囊,脸上带着笑。
是裴琰。
他站在裂口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香囊轻轻晃动,像是在摇拨浪鼓。
“你们查得很干净。”他说,“账册、密道、玉佩、名单……每一步都踩在我留的线上。”
沈知微冷冷开口:“所以你是故意让我们找到这些?”
“不然呢?”他笑了笑,“你以为谢无涯为什么会把玉佩送到萧景珩手里?你以为太后为什么会在地窖里认罪?”
她没动。
他继续说:“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先帝杀了我父亲,夺了他的位置,还要让天下以为他是仁君。可我知道,他是个疯子。他用蛊虫制造疫情,杀了三万七千人,只为灭口。”
萧景珩问:“那你呢?你也杀了多少人?”
“不多。”他轻描淡写地说,“几个贪官,几个叛徒,几个不该活着的人。我清理的是烂摊子,不是搞屠杀。”
沈知微盯着他:“你收集我的东西,是为了什么?毒酒案的碎瓷片,我用过的笔,穿过的衣料……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着她,眼神忽然变了。不再是那种讥讽的笑意,而是……一种近乎痴迷的东西。
“因为你该活下来的。”他说,“你是唯一一个逃过清洗的孩子。你母亲本该成为皇后,你本该是嫡长公主。可他们把你扔进冷院,让你吃馊饭,让你被人踩。而我……我一直看着。”
她心头一震。
“所以你帮我?”她问。
“我不帮你。”他说,“我在等你走到这一步。等你打开终殿,等你揭开真相。现在,它在我手里了。”
萧景珩往前一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把我们也变成‘自愿试药’的人?”
裴琰笑了:“你们太重要了,死不得。尤其是你,沈知微。你是北狄圣女的女儿,是唯一能解读情人蛊血的人。我要你活着,但你要听我的。”
沈知微没说话,手指悄悄摸向袖中的机关暗器。
裴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别试了。这殿里有十二处毒雾喷口,只要我松开香囊的绳子,整间屋子都会充满致幻气体。你们会看到自己最怕的事,然后笑着死去。”
他抬起手,慢慢解开香囊的结。
沈知微立刻闭气,同时甩出一枚银针,直取他手腕。针还没到,地面又是一震。
一道新的裂缝在他们之间裂开,火焰从底下窜出来。热浪扑面,逼得她后退。
裴琰站得稳稳的,香囊已经半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飘了出来。
“你们以为,结束了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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