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林晚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照片上少女的眉眼与自己如出一辙，少年夜凛的笑容干净又坚定，“清月”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
夜宸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却透着一丝狼狈。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恐慌、挣扎、不舍，还有一丝被揭穿后的释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当她真的拿着照片质问他时，他还是怕了，怕她恨他的隐瞒，怕她想起一切后离他而去。
“是我。” 夜宸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打破了死寂，“你是苏清月，苏家的继承人。”
这短短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林晚心中所有的疑云。记忆碎片如潮水般疯狂涌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她穿着红色的小劲装，在苏家的练武场跟着父亲练拳；她坐在锻造炉边，看母亲将陨铁打磨成吊坠；她和少年夜凛在望月亭许下约定，他说要永远保护她；还有那场冲天大火，厮杀声、惨叫声、母亲推她进暗格时的含泪叮嘱……
“啊——” 头痛欲裂，林晚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书桌才勉强站稳，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原来那些噩梦不是虚幻，那些拳路不是巧合，她真的不是林晚，她是苏清月，是那个家破人亡、被迫遗忘一切的苏家大小姐。
“清月！” 夜宸见状，立刻冲上前想抱住她，却被她猛地推开。
“为什么？” 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混杂着愤怒与迷茫，“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真相？我是谁，我的家人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一清二楚，对不对？” 她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答案，“林晚是谁？你为什么要让我变成她？”
夜宸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急切地辩解：“我是为了保护你！苏家遭人陷害，满门覆灭，只有你活了下来。那些人一直在找你，我只能让你忘记过去，以林晚的身份活下去，这样你才能安全！”
“安全？” 林晚苦笑，泪水流得更凶，“你所谓的安全，就是把我困在这座金丝笼里，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对身边的危险毫无察觉？夜宸，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质问像一把利刃，刺穿了夜宸的偏执。他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他一直以为，只要让她活着，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却从未想过，剥夺她的记忆和身份，对她来说是另一种伤害。
“林晚……是当年和你一起坠崖的女孩。” 夜宸艰难地开口，透露了部分真相，“她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意外身亡后，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以她的身份活下去，融入林家，避开敌人的追查。” 他不敢说整容、不敢说记忆封印，怕这些极端的手段会彻底将她推远。
林晚愣住了，坠崖？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背，那里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她一直以为是小时候不小心留下的，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当年坠崖的痕迹。
“陷害苏家的是谁？我的父母……他们怎么样了？” 林晚的声音颤抖，带着最后的希望。
夜宸的眼神暗了下去，语气沉重：“陷害苏家的是一群势力庞大的敌人，他们想要苏家的锻造秘录。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和秘录，已经牺牲了。”
“牺牲了……” 林晚喃喃自语，心脏像是被掏空，巨大的悲伤瞬间将她淹没。她想起梦中母亲含泪的眼神，想起父亲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泪水汹涌而出，几乎要将她窒息。
夜宸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如刀割。他再也忍不住，不顾她的抗拒，强行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对不起，清月，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晚了，但我真的是为了保护你。我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偏执的外壳下，是深深的恐惧和爱意。当年苏家覆灭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眼睁睁看着她坠崖，那种绝望和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林晚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悲伤、愤怒、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交织在她心中。她恨夜宸的隐瞒和禁锢，却也无法否认，这些年来，他确实一直在保护她，若不是他，或许她早已死在敌人的追杀中。
“让我一个人静静。” 良久，林晚推开他，眼神疲惫却坚定，“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夜宸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充满了不安，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再逼迫她。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妥协：“好，我给你时间。但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不准做危险的事，有任何需要，立刻告诉我。” 他的偏执从未消失，只是多了几分克制。
林晚没有回应，转身走出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泪水再次滑落。照片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照片上的少女笑得那么开心，而现在的她，却只剩下满目疮痍的过往和迷雾重重的未来。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林晚”已经死了，活着的是苏清月。她必须找回完整的记忆，查清苏家覆灭的真相，为父母报仇。而夜宸，这个既保护了她、又伤害了她的男人，将是她这条路上，最复杂也最无法回避的存在。
窗外，夜色深沉，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苏清月的复仇之路，也在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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