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周,林晚星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自律且充满动力的状态。母亲的“观察期”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她不能有丝毫松懈。然而,与以往被动承受压力不同,这一次,她心中燃烧着一股灼热的火焰——为了陆辰轩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为了他们共同争取来的、来之不易的机会。
每天,她严格按照陆辰轩制定的计划表执行。清晨六点起床背诵,课间争分夺秒整理错题,放学后雷打不动地去图书馆与陆辰轩汇合。他们的相处模式,在获得“临时许可”后,反而变得更加纯粹和专注。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儿女情长,只有铺满桌面的试卷、密密麻麻的笔记和低声而高效的讨论。陆辰轩依旧是那个冷静犀利的“导师”,但林晚星能感觉到,他讲解时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耐心,眼神中偶尔会掠过一丝对她的专注和进步的赞许。
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奇妙地化解了压力,并将其转化为一种强大的内驱力。林晚星发现,当学习的目的是为了守护一份珍贵的感情,为了证明彼此的选择没有错时,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繁琐的知识点,似乎都变得生动起来。她像一块贪婪的海绵,拼命吸收着养分,解题思路越来越清晰,以往薄弱的环节也渐渐变得扎实。
第一次月度模拟考试,在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来临。走进考场时,林晚星的手心有些汗湿,但心跳却异常沉稳。她想起陆辰轩考前发给她的那句简短的话:“正常发挥即可。”没有过多安慰,却有一种奇异的定力。她深吸一口气,提笔作答。
考试结束,等待成绩的日子变得格外煎熬。林晚星表面上故作镇定,内心却像绷紧的弦。她不敢想象,如果成绩不理想,甚至退步,母亲会是什么反应,她和陆辰轩又将面临怎样的局面。那种恐惧,比任何学习上的困难都更折磨人。
成绩公布的那天下午,林晚星几乎是屏着呼吸点开了查询页面。当那个数字跳入眼帘时,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捂住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年级第29名!
比上次期末前进了9名!总分有了显着的提升!尤其是数学和物理,成绩单上鲜红的分数几乎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巨大的狂喜像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冲垮了连日来的焦虑和不安。她成功了!她做到了!她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陆辰轩!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正要拨号,动作却顿住了。她想起,此刻他应该也在教室,或许刚看到自己的成绩?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编辑了一条短信:
“第29名。谢谢。”
消息发送出去后,她紧紧握着手机,等待着。几秒钟后,手机震动,回复来了,依旧是他一贯的风格,却让林晚星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嗯。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他永远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笃定的话。但这四个字,比任何夸奖都更让她感到踏实和骄傲。
放学后,她几乎是飞奔着冲出教室,奔向图书馆的老位置。陆辰轩已经在那里了,夕阳的金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看到她跑来,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浅浅的笑意。
“恭喜。”他低声说,将一杯她最爱喝的、还温热的珍珠奶茶推到她面前。
林晚星接过奶茶,心里甜得像是要化开。她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千言万语哽在喉咙,最后只化作一句:“是我们赢了。”
陆辰轩微微颔首,没有否认这个“我们”。他翻开面前的错题本,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来看一下你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失分点,思路对了,但步骤可以更优化。”
“好!”林晚星用力点头,干劲十足。
当晚回到家,林晚星将成绩单递给母亲时,心脏依旧有些忐忑。母亲接过单子,仔细地看着,目光在排名和各科分数上停留了许久。客厅里很安静,林晚星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良久,母亲放下成绩单,抬起头看向她,脸上没有什么夸张的喜悦,但紧绷的嘴角线条明显柔和了许多,眼神中的忧虑也淡去了不少。
“嗯,有进步。继续保持。”母亲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默认的认可,“看来……你确实能把握好分寸。”
没有热烈的表扬,但这句“把握好分寸”,对林晚星而言,已是莫大的肯定和赦免。她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鼻子一酸,重重地点头:“妈,我会的!”
阶段性胜利的喜悦,像温暖的春风,吹拂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依旧保持着“学习伙伴”的模式,但空气中流动的默契和温情却与日俱增。偶尔在图书馆闭馆后,陆辰轩送她回家的路上,两人会短暂地聊一聊未来的大学生活,语气中充满了对共同的、不再遥远的明天的憧憬。
然而,就在林晚星以为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可以稍稍松一口气时,班主任王老师再次找到了她。这次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一次放学后,看似随意地同行。
“林晚星,最近状态不错,成绩也很稳定。”王老师边走边说,语气温和。
“谢谢老师。”林晚星谨慎地回答。
“嗯,保持住。”王老师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行百里者半九十啊。越是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有丝毫松懈。有些事,现在看起来是动力,但万一把握不好,也可能变成最大的阻力。明白老师的意思吗?”
林晚星的心微微一沉。老师的话,像一盆恰到好处的冷水,浇醒了她有些发热的头脑。她听出了其中的提醒和警告。阶段的胜利,并不代表最终的通行证。高考这座大山,依然巍然耸立,而她和陆辰轩的关系,在师长眼中,依然是一把需要时刻警惕的双刃剑。
“我明白,老师。我会注意的。”她低声应道。
“明白就好。”王老师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林晚星站在原地,望着老师远去的背影,刚刚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她意识到,这场“战斗”远未结束。成绩的进步只是赢得了暂时的喘息,更大的考验——高考本身,以及高考后必然要面对的、关于未来道路的现实选择——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她和陆辰轩,真的能一直这样并肩走下去吗?当填报志愿的时刻来临,分数、学校、地域……这些冰冷的现实因素,会再次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吗?
这个夜晚,林晚星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刚刚升起的喜悦渐渐沉淀,被一种新的、更深沉的思虑所取代。阶段性的胜利值得庆祝,但通往终点的路,依然漫长而充满变数。她和他的故事,下一章将会如何书写,答案依然隐藏在未来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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