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威独自一人陷在客厅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空旷吞噬。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将这间屋子衬得愈发寂静。
凌越走时特意为他留了盏夜灯,暖黄色的光晕在地板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斑,那点儿微弱的光亮非但没能驱散寒意,反而更凸显出周遭的孤寂与冷清。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映在他深邃幽暗的眼眸里。猛地抽了一大口,再缓缓地将烟圈吐出。面前的烟灰缸里,早已堆满了长短不一的烟头。
楚君威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指尖的烟灰飘落在沙发扶手上。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这些日子,他像着了魔一般,让人去查池水出席的所有活动,从商业晚宴到慈善拍卖会,甚至连她去参加学术交流的行程都了如指掌。
明知道每一次在人群中看见她,心脏都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头痛欲裂的感觉会从太阳穴蔓延至整个神经,可他偏就像扑火的飞蛾,心甘情愿地朝着那团让他痛苦又迷恋的火焰靠近,甚至甘之若饴。
他清楚地记得每一次远远观望她的样子。
在喧闹的人群中,她总是显得格外突出。明明每一次,她都有意的遮掩着自己的光芒,可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她穿着简单的衣裙站在落地窗前和人交谈时,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柔和得恰到好处;
她微微蹙眉听人讲话时,长而密的睫毛会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哪怕她只是安静地站在角落,偶尔拨弄一下鬓边的发丝,那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刻意的讨好,没有多余的试探,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是这样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视线,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烟卷燃到了尽头,烫得指尖微微发麻。楚君威猛地回神,将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发出 “滋啦” 一声轻响,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心却依旧紧紧蹙着,像是在无声地抗拒着那些汹涌而来的情绪。
白色药瓶滚落在地毯边缘,服药后的灼热感还未从喉咙完全褪去,头部的剧痛已悄然变了模样 —— 不再是钝器碾过般的持续轰鸣,转而化作密集的、一跳一跳的抽痛。
最近的睡眠成了最奢侈的奢望,往往在他刚坠入梦乡时,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就会如期而至。
梦境里的少女背对着他站在雾气弥漫的水边,乌发垂落如瀑,裙摆被风掀起细碎的弧度。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她缓缓转头,那张脸已经露出一半 。
他屏住呼吸,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那半张脸的轮廓,分明与池水的侧脸重叠在了一起。
梦里的她总在笑,唇角弯起的弧度像春日里最暖的风。他会不受控制地靠近,指尖穿过她微凉的发丝,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她的身体很轻,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云,他能感受到怀中人浅浅的呼吸拂过颈窝。每当他低下头,想要吻上那抹温润的红唇时,现实里的心脏总会骤然紧缩,将他从混沌中狠狠拽回 。
楚君威握紧拳头,一下一下重重的捶打着自己的额头,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额上很快浮起一片红痕。
“楚君威,你是个疯子。” 他对着空气低吼,声音里裹着浓重的自嘲与痛苦,“那是你的弟妹,是君尧放在心尖上的人,你怎么能对她生出那么龌龊的想法?”
月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将客厅分成明暗两半。
他想起就在刚才,楚君尧半拥着池水的肩,她的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腰间,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相视而笑的瞬间。
那画面本该是和睦温馨的,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楚君威的眼底。
胸腔里翻涌的嫉妒与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脑海里反复叫嚣着一个疯狂的念头:把她从楚君尧怀里拽出来,让她眼里只能映出自己的影子。
烦躁像藤蔓般从脚底疯长,瞬间缠绕住四肢百骸。楚君威猛地转身,手臂横扫过茶几,骨瓷茶杯、玻璃烟灰缸摔落一地。
他双手撑在冰凉的茶几边缘,后背剧烈起伏,垂下的头颅让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猩红。他拼命想扼住那些失控的念头,可心脏里的野兽却在疯狂冲撞。
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楚君威茫然地抬起头,看见那把用来撬茶饼的茶刀正躺在散落的杂物间,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下一秒,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握紧了茶刀,还没等理智回过神,刀刃已经在手腕上狠狠划下 —— 尖锐的疼痛瞬间炸开。
楚君威看着血液汩汩流淌,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疼痛让混沌的大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脱力般向后倒去,脊背撞在沙发边缘,身体沿着布料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毯上。
此刻的他像一头战败的猛兽,浑身卸去了所有力气,只剩下眼底深不见底的疲惫。
或许,他真的应该离开这里,找个没有她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楚君威低沉的说道:“联系一下。那个艺术节的活动,我去参加。”
古镇的任何时节都有着独特的魅力。在古城墙下,言景珩带人等候。
一列车队平稳的开来,停在了一众人员面前。
景川下车,对着众人道:“楚先生路途劳累,就不急着与大家见面了。大家可自行安排,有公事电话与我联系即可。”言毕,上车离开。
众人围着言景珩问到:“言总,这次楚先生突然决定亲临艺术节,不知是对古镇的投资有什么战略性的调整吗?”
言景珩看着远去的车影,安抚的对大家说:“大家不用急,相信楚总自有考量,静待通知即可。”
楚君威坐在车中,看着古镇的街景。
因为艺术节临近,古镇添加了不少装饰。中心广场上,一个巨型海报展示着艺术节的宣传语:文化焕新彩,瑰宝耀世界。
海报的一侧,印着一个少女的侧影:身穿旗袍,头戴发簪。头轻侧、眼低垂。一支竹笛轻点在红润的唇边。
头痛再次袭来,突然而剧烈。
“停车。”楚君威低吼。
车戛然而止。楚君威坐在车上,盯着海报上的人影。
景川递上药和水。楚君威没有接,只是紧紧的盯着海报。车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
直至楚君威再次出声:“走吧。”
车子再次启动。
“让言景珩下午过来见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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