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科站在废墟中央，脚下是碎裂的玻璃培养舱和扭曲变形的金属管道。荧光绿色的微光溶液在地面蜿蜒流淌，像一条条濒死的蛇，映得他苍白的脸泛着病态的青芒。他的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近乎荒诞的笑容——不是愤怒，不是震惊，而是一种近乎戏剧性的愉悦，仿佛眼前这片狼荒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真是......令人惊喜。\"他的声音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工厂负责人佝偻着腰站在他身后，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在满是灰尘的脸上犁出几道污痕。他颤抖的手指绞在一起，喉结上下滚动：\"大、大人，根据现场痕迹分析，对方最多......最多只有五个人......\"
希尔科的笑意更深了。
他慢慢低下头，肩膀轻轻抖动，喉咙里溢出几声低哑的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负责人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却不慎踩中一截断裂的导管，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笑声戛然而止。
当希尔科再次抬头时，那张脸已彻底变了——所有的戏谑与荒诞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冰冷。他的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收缩成针尖大小，眼白爬满血丝，嘴角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
\"五个人......\"他轻声重复，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负责人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他张开嘴，想要辩解什么，却见希尔科的瞳孔微微偏移——看向了他身后。
塞维卡的刀刃从负责人后背刺入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他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尖，上面沾着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荧蓝色的液体——塞维卡的刀刃显然淬了微光毒素。剧痛尚未袭来，他的神经就已经开始麻痹。
希尔科缓步走近，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伸手抚上负责人逐渐僵硬的脸，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情人。
\"你知道吗？\"希尔科贴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逐渐冰冷的皮肤上，\"我讨厌的从来不是失败......\"
塞维卡猛地抽出刀刃。负责人像破布娃娃般瘫倒在地，瞳孔已经扩散，却还能听见希尔科最后的话语：
\"而是无能。\"
希尔科转身走向出口，随手掏出一块丝巾擦拭手指。塞维卡沉默地跟上，她残忍而冷漠的眼神扫过角落里几个瑟瑟发抖的技工——那些人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召集所有炼金男爵。\"希尔科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优雅从容，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存在，\"是时候让皮城人明白......\"
他踏出工厂大门，祖安永不散去的雾霾在他身后翻涌，如同一头苏醒的巨兽。
\"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希尔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工厂废墟陷入死寂。仅存的几名技工蜷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昏暗的应急灯滋滋闪烁，将扭曲的影子投在龟裂的墙面上。
就在这时——
一片粘稠的、泛着虹彩的油膜，从破碎的排水管中缓缓渗出。它像活物般蠕动着，表面浮现出类似电路板的金色纹路，在黑暗中散发着妖异的光晕。油膜沿着地面的微光溶液蔓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在吞噬残留的能量。
一名技工突然瞪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他看见那片油膜正爬上负责人的尸体，从被刀刃贯穿的伤口钻入。
\"老、老大......\"他颤抖着拽了拽身旁同伴的袖子，声音卡在喉咙里。
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油膜完全没入伤口，皮肤下的血管立刻暴起，呈现出不自然的蓝金色。负责人被洞穿的胸腔内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某种金属物质正在重组骨骼。他的手指突然痉挛着抓挠地面，指甲剥落，露出下面闪着寒光的金属指节。
最年轻的技工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下一秒，尸体猛地坐起！
负责人的头颅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后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电子杂音。他的伤口处伸出数十条金属丝，像蜘蛛腿般支撑起身体。当那张灰白的脸转向技工们时，他们惊恐地发现——
他的眼球正在融化。
粘稠的玻璃体液从眼眶流出，取而代之的是两簇跳动的蓝色火苗。被油膜改造的声带振动着，发出维克托标志性的机械合成音：
\"进化......不可阻挡......\"
技工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但废墟的出口不知何时已被同样的虹彩油膜封死。那些物质像活物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张模糊的人脸轮廓，又迅速坍缩成漩涡状的纹路。
而在城市的地下深处，某种巨大的金属心跳声，正变得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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