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千年”秘境中走出的八十九名核心骨干，如同八十九柄刚刚淬炼完毕的绝世神兵，他们身上那历经千年沉淀的磅礴气息与坚定道心，瞬间为整个联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新技术、新理论、新装备被迅速消化、推广，护火军的整体战力与对寂灭环境的适应性，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然而，就在联盟上下为这来之不易的成长而稍感振奋时，来自界海最边缘星域的、一道刺耳的、最高级别的警报，如同冰水般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报告盟主！‘碎星防线’急报！第七观测站……失去联系！最后传回的影像显示……一片纯粹的‘虚无’正在吞噬一切！”
星辰殿堂内，负责监控边境的将领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将一段极其短暂且充满干扰雪花的影像投射到中央。
影像中，原本闪烁着微弱星光的黑暗背景，被一种无法用颜色形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与能量的“存在”所取代。它没有形态，没有边界，只是如同潮水般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蔓延。一颗位于观测站附近的流浪行星，在被那“虚无”触及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崩解，而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素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同其存在的物质、能量、乃至周围的空间结构，都一同归于彻底的“无”。
紧接着，观测站本身的信号也戛然而止，只留下最后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画面。
殿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那影像中的“虚无”，与“起源方舟”星图模型中显示的、代表着“大寂灭”的黑暗，一般无二！
它来了！
比超古代文明预测的时间，似乎……更早了一些！
“位置！”林陨的声音冰冷，打破了沉寂。
“回盟主，位于联盟疆域西北边缘，原‘飓风星云’地带，距离我方最外围的‘铁壁三号’资源星，仅剩不到三个标准星域单位的距离！按照其扩散速度推算……最多……最多三十年，便将触及‘铁壁三号’！”将领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三十年，对于凡人而言漫长，但对于星际尺度以及战争的准备而言，简直短暂得令人窒息！
“三十年……”艾雯的虚拟投影瞬间计算出无数数据，语气凝重到了极点，“根据方舟资料对比，这确实是‘大寂灭’的能量特征，但其扩散速度比模型预测快了百分之十五！而且……其能量活跃度，远超预期！”
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缓慢逼近的、相对“温和”的寂灭过程，而是一个更加狂暴、更加高效的“格式化”程序！
“盟主！请下令吧！”泰坦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澎湃的气血几乎要燃烧起来，“让俺老泰带护火军第一兵团去前线！管它什么鬼东西，先砸碎了再说！”
“不可贸然！”赫克托立刻反对，他脸色铁青，“连星辰都能瞬间抹除的力量，常规舰队上去只是送死！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需要测试它的特性！”
“测试？哪还有时间测试？！”有将领急声道，“必须立刻构筑防线，延缓它的推进！否则三十年……不，可能更快，它就会吞掉我们外围的所有星域！”
殿堂内顿时争论四起，恐慌与焦躁再次弥漫。
“够了。”
林陨的声音并不高，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站起身，暗灰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星骸在那寂灭的黑暗中沉浮。
“慌什么。”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它来了，早在预料之中。既然来了，那便……战。”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泰坦。”
“在！”
“着你即刻率领护火军第一、第三精锐兵团，携最新研制的‘混沌壁垒’发生器与‘归墟干扰器’，前往‘铁壁三号’星域建立前进基地。你们的任务，不是击退它——那不可能——而是不惜一切代价，延缓其推进速度，为我们后方争取更多时间！同时，收集一切关于寂灭前锋的能量数据、作用模式！”
“得令！”泰坦眼中燃烧着战意，毫不犹豫地领命。
“艾雯。”
“在，主人！”
“启动所有边境监测网络，最高功率运行。调动‘火种库’所有相关算力，全力分析前线传回的数据，建立更精确的扩散模型，寻找任何可能的规律或……弱点。”
“是！”
“赫克托。”
“末将在！”
“联盟进入全面战时状态。执法殿负责内部稳定，任何散布恐慌、消极避战、乃至试图叛逃者，立斩不赦！同时，协调各方资源，全力保障前线与研究院需求。”
“谨遵盟主之命！”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混乱的局势被强行纳入控制的轨道。
……
“铁壁三号”资源星，此刻已完全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战争堡垒。星球表面覆盖着厚重的、流动着混沌符文的装甲，无数巨大的、如同尖刺般的“归墟干扰器”指向星空。泰坦庞大的身躯屹立于主基地的指挥高台上，望着远方那片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缓慢逼近的绝对黑暗。
“报告将军！寂灭前锋已进入干扰器最大射程！”
“激活所有‘混沌壁垒’！干扰器……第一轮齐射，放！”
嗡——！
星球表面的混沌装甲光芒大放，一层厚实的、不断生灭着灰色涟漪的能量护盾瞬间升起，将整个星球笼罩。同时，那数千根巨大的“尖刺”顶端，凝聚起令人心悸的灰色能量球，随即化作一道道扭曲的光束，射向远方的黑暗！
这是联盟结合归墟之力与混沌道韵研发的、专门用于对抗寂灭能量的武器，理论上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甚至“中和”寂灭的进程。
然而，当那数千道蕴含着归墟之力的光束，撞入那片绝对的“虚无”时，预想中的剧烈反应并未发生。没有爆炸，没有抵消，那些光束就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黑暗的边缘泛起了几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便被彻底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那“虚无”，依旧保持着恒定的速度，缓缓推进。
“妈的！”泰坦狠狠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再来！所有干扰器，超负荷运行！给老子轰！”
更密集的光束再次射出，甚至有一些护火军修士，驾驭着新型的战甲，试图靠近黑暗，以自身力量进行试探。
结果……依旧是徒劳。
能量攻击被吞噬。
物质接触，瞬间湮灭。
甚至连一道试探的神识，在触及黑暗的刹那，便与主体彻底失去了联系，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虚无”，仿佛代表着宇宙最终的规则，否定一切“存在”，无论是能量、物质，还是意识。
它不急不躁，只是以恒定的、令人绝望的速度，一点点地蚕食着星空。
泰坦看着监测屏幕上那不断缩小的距离读数，看着麾下儿郎们一次次徒劳的攻击，看着那仿佛不可撼动的黑暗，钢牙几乎咬碎。他第一次感受到，在某种力量面前，个人的勇武是何等的渺小。
但他没有退。
他记得林陨的命令——不惜代价，延缓推进！
哪怕只能延缓一瞬！
“构筑实体防线！把那些废弃的星舰、小行星……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都给老子堆上去！用它们的存在，去填！能挡一秒是一秒！”
悲壮的命令下，无数的残骸、陨石被拖拽而来，如同筑巢的蚂蚁，在寂灭前锋的路径上，构筑起一道脆弱而巨大的“垃圾”屏障。
当那“虚无”触及这道屏障时，依旧是无情的抹除。残骸、星舰、岩石……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笔画，一片片地消失。但或许是因为这些“存在”的阻碍，那黑暗推进的速度，肉眼难以察觉地……慢了那么一丝丝。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丝。
却让前线所有的将士，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
有用！
哪怕只是螳臂当车，至少……车辙，被留下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划痕！
消息传回天枢星域，星辰殿堂内，无人欢呼，只有更加沉重的呼吸声。
林陨看着前线传回的、那用无数牺牲换来的、微乎其微的减速数据，眼神幽深如古井。
他缓缓抬头，望向西北方的星空，仿佛能穿透无尽距离，看到那片正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在那黑暗前线，用生命与信念苦苦支撑的将士。
“传令泰坦，减缓战略继续，但无需再做无谓牺牲。建立纵深观测网络，实时监控其变化。”
“艾雯，数据分析重点转向其能量吸收模式与空间结构变化。”
“赫克托，启动‘火种库’最终应急预案，加快文明信息备份与核心人员转移。”
下达完命令，林陨缓缓闭上双眼。
他的神识，再次沉入元神深处，与那枚融合了归墟、永恒本源，却独缺“变量”的混沌墟印相连。
寂灭前锋已至，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
他必须尽快，尽快找到那最后的钥匙！
否则，联盟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最终都将在那绝对的“虚无”面前，化为乌有。
命运的纺锤，你究竟……在何方？
（第四百八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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