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金陵知府的官轿早落在薛家等待。
晴雯自己与李洵分离开。
推了推旁边,呃?假睡的香菱。
“险些忘记今儿要审案,别睡了快取本王衣裳!”
晴雯睡眼惺忪的拢紧猩红色的小衣,迷迷瞪瞪踩着绣花鞋,随意将一头青丝揽了个松垮垮的发髻便开始在屋子里窸窸窣窣,翻箱倒柜。
香菱麻利爬下床,缩起脖子,加紧了身体,慌里慌张在地上胡乱捡起一件内衫往身上套,发现有些挤,却是晴雯的。
晨光熹微。
一切准备妥当,晴雯手脚麻利地伺候着,香菱怯生生地捧着铜盆毛巾,两人合力为李洵梳洗更衣。
李洵慵懒的张开手臂,晴雯为他穿上玄色亲王服,端正乌纱翼善冠?,金线密织的龙纹在玄色底料上狰狞盘踞,香菱立即半跪半蹲着,颤手为他系上玉带,生怕不小心掉地上摔出裂缝。
他本就生的挺拔俊美,此刻更被这身象征着无上权柄的亲王服衬得威严凛然,贵气逼人。
薛家正厅内。
薛姨妈早已拉着宝钗跪候多时。
听到脚步声,薛姨妈头也不敢抬,只带着哭腔哀告:
“王爷开恩,求王爷救救文龙,老妇愿做牛做马报答王爷大恩……”
薛宝钗忍不住微微抬眼望去。
穿上王服后的李洵,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再无半分平日的慵懒痞气,只剩下冰雕玉琢般的冷峻与高高在上的尊贵,不觉就令人玉颊生晕,目眩神迷。
林黛玉站在薛家母女的稍远处,尽管周身素净打扮,不施粉黛,依旧是独具风韵,令人眼前一亮。
她见李洵这身特意浓重的装扮,只是抿着嘴骄傲一笑,心想昨儿某人还信心满满,今儿倒把压箱底的衣裳拿出来,看来对此案很重视,又下意识莫名去看了看宝姐姐。
李洵的目光扫过跪拜的薛家母女俩,在宝钗低垂的、泛着红晕的颈侧停留了一瞬,愣了一下,心想:?本王啃下的那些战绩,胭脂水粉竟遮掩的丁点看不出,什么牌子那么奇妙?随即移开,淡然道:
“本王此行,便是去断此案。” 不再多言,袍袖一拂,大步向外走去。
应天府衙外。
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脸上写满了稀奇、鄙夷、震惊、恐惧、失望、李洵在官轿里远远地就听见了各种吐槽。
“看!来了来了!那就是忠顺王爷,天菩萨,俺老汉还是头一次能看见亲王长什么样子。”
“来了亲王又怎得,还不是给那呆霸王开后门的。”
“官官相护,冯渊死得冤啊!”
“等着瞧吧,肯定三言两语就把薛蟠放了,这世道,有钱有势就是王法!”
“王爷好英俊!”
喊出这句话的肯定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妇女们。
“我要给王爷当男宠。”好吧,也可能是兔儿爷。
李洵一身玄色亲王金色龙服刚下轿,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不过。
议论他忠顺王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议论案情。
是大顺朝百姓的自由。
…
公堂之上,气氛肃杀。
知府刘彦坤战战兢兢地站在主位旁,连椅子都不敢沾边。
下首设了旁听位。
甄应嘉如坐针毡,强自维持着镇定。
堂下,薛蟠带着重枷,头发蓬乱如草,脸色惨白如鬼,盯着两黑眼圈,愈发可乐。
旁边跪着几个面无人色的豪奴。
另一边。
是哭得几乎昏厥的冯家老仆。
以及形容猥琐、独眼驼背的拐子。
李洵径直走到主位,一撩袍摆,端然坐下。
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
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升堂!”
一声冷喝,如同惊雷。
衙役水火棍顿地,齐声低吼:
“威——武——”
李洵抓起惊堂木重重拍下。
“啪——!”
震得人心头一颤。
“带人犯。”
薛蟠早已吓破了胆,看到高高在上的李洵,涕泪横流就想扑过去喊冤。
李洵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
杀气凛然。
吓得薛蟠立时噤若寒蝉。
那冯家老仆更是绝望,以为是知府老爷审案,谁知竟来了个亲王。
自己为少主子告状喊冤,只怕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若连他都惨死了,谁给主子烧香,便哆哆嗦嗦的磕头哭喊道:
“王爷…王爷开恩,小老儿,小老儿不告了……不告了……求王爷…求王爷放过我们吧,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啊!” 说着就拉旁边同样吓傻的家人起身。
“放肆!”李洵一声厉喝。
惊堂木再次拍下,震得公堂嗡嗡作响,把旁审走神的甄应嘉吓得滑下椅子。
“本王在此,国法昭昭!岂容尔等视同儿戏,说告就告,说不告就不告?!”
李洵凶巴巴抬头瞪住老仆:“你敢消遣本王不成?这状,你告也得告,不告也得告,给本王跪好了,听审!”
冯家老仆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心如死灰,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堂外百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震住,喧嚣声瞬间低了下去,面面相觑,暗自摇头,想来冯家不过一小地主,要惨咯。
李洵不再理会,眼神如刀般,一抬下巴点指抖如筛糠的拐子:
“你,抬起头来。”
拐子吓得一哆嗦,几乎要尿裤子,颤巍巍抬头。
“说,那女孩儿从何而来?是否拐带?!”
“小、小人…小人…是…是…可是小人…并非…小人也有隐情…”拐子早在大牢招供过一次,这时候被李洵一问,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
“掌嘴!”
李洵根本懒得听他狡辩,直接下令。
两名役立刻上前,抡起沉重的铁尺。
“啪!啪!啪!啪!”
沉闷的击打声瞬间响彻公堂。
铁尺重重抽在拐子脸上,皮开肉绽,鲜血混着碎牙飞溅,惨叫声凄厉刺耳。
“啊——!饶命啊王爷,饶命啊……我招、我全招,是我偷来的,没有隐情,小人该死,妞妞是小人从南边拐带来的,不是买的,是拐的,拐的,求王爷饶命啊——!” 拐子在剧痛中崩溃了,还不如一刀砍了他痛快。
李洵面无表情:“拐卖良家,罪大恶极!按《大顺律》,当处凌迟之刑,三千六百刀,一刀不能少。”
此话一出。
堂外有秀人、举人公哑然。
“不对啊,本秀才熟读律法,倒背如流,这拐卖良家不是因杖毙吗?怎么会凌迟三千刀。”
“这糊涂王爷,连律法都不精通就判案,不是闹着玩吗。”
“该死、该死、拐子就该让他好死,杖毙哪有慢慢折腾来的痛快!”
“这还是忠顺王吗?”
李洵目光扫过堂下衙役:“将此獠,即刻押赴菜市口挂牌示众,剐足三千六百刀,少一刀,剐刑官和知府同罪!让金陵城的百姓都看看,拐卖人口是何下场!”
刘彦坤:?
“遵令!”
衙役齐声应诺,拖着血肉模糊、瘫软如泥的拐子就往外走。
堂内堂外,瞬间又炸开了。
“天爷!真…真剐啊?”
“拐子该死,剐得好!”
“王爷…王爷他…他好像来真的?”
甄应嘉脸色煞白,后背冷汗浸透官袍。刘彦坤更是腿肚子发软,疯狂擦汗,少一刀,可是要让他这知府补上。
薛蟠看着拐子被拖走的血痕,裤裆瞬间湿透,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弥漫开来。
李洵端坐高堂,目光盯向瘫在屎尿之中、抖成一团的薛蟠。
“薛蟠!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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