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尽,晨曦微露。
透过窗棂上贴着的精巧窗花,在铺着大红地毯的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尤二姐其实早已醒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
身子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
她实在没力气起身,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洞房花烛后的第一个清晨。
只好继续蜷缩在温暖的锦被里,假装沉睡,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均匀。
眼前隐约有身影晃动。
她悄悄将眼帘掀开一丝缝隙,偷瞧过去。
只见李洵已然起身,只穿着中衣,立在床前。
而令她愈发羞窘的是。
正在为他穿衣系带的,是妹妹尤三姐。
尤三姐素来好动。
又不似娇弱女孩儿只知绣花。
而是喜欢舞剑的,故此身子骨也比姐姐强健许多。
当然并非男儿那般舞剑,三姐儿的舞剑是一种结合舞蹈却又带花招的剑术,没有什么杀伤力,倒能唬一唬普通女孩儿。
要说尤三姐怎么跑到妹妹的新房了……
那得从昨儿晚上说起。
昨夜听到姐姐房中传来似泣非泣的声音。
她便有些焦急,穿着那身未换下的喜服,径自推门跑了过来……
此刻。
姐姐未醒,她只好自告奋勇。
尤三姐心中自有计较,总不能都懒懒地躺在床上,让下人们看轻了去?
这刚当“妻子”的第一天意义非同,她自要拿出些当家奶奶的款儿来。
不能让王爷觉得她们不懂规矩。
她小心翼翼地替李洵穿上宅子里早备下的衣裳,理顺每一处褶皱,又踮起脚尖为他系好玉带上的活扣。
尤三姐脸颊带着红晕,眉眼间却有一股不同于尤二姐的满足与张扬的春意。
偶尔与李洵目光相触,非但不躲闪反而大胆地回以一笑。
李洵低头看着她忙碌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疼惜道:“三姐儿倒是勤快,怎不多睡会儿?”
“什么时候不能歇,王爷还有正经事,可耽误不得,这带子可松紧合适?”尤三姐的声音沙哑,却更添媚意。
她说着,还促狭地朝床上瞥了一眼。
“伺候爷是应当的。”尤三姐抿嘴一笑:
“再说,妾身身子骨还好,不像姐姐那般娇弱。”
尤二姐在被子里听得真切,更是羞得无地自容,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李洵穿戴整齐,又俯身在尤二姐“沉睡”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才心情舒畅地出了房门,来到外间客厅用早膳。
客厅里。
早已有六人垂手恭立等候。
这是从李洵王府调遣过来的。
一名年纪稍长的教养嬷嬷,四名容貌清秀举止稳重的贴身侍女。
还有一名面相精干身着藏青色宦官常服的总管事太监。
见李洵出来,六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口称:“奴婢给王爷请安。”
李洵在膳桌旁坐下,丫鬟布上碗筷。
他一边用着早点,一边慢条斯理地交代:
“都起来吧,以后这宅子里大小事务,皆由尤氏二位姨娘做主。
你们需得尽心伺候,听从差遣,不得怠慢。”
他目光扫过那管事太监:
“府中一应开支用度,每月初由你到王府账房支取,实报实销,不得苛扣。
二位姨娘的月例银子、花粉头油、四季衣裳、首饰钗环,皆由王府另外支取,务必妥帖,不可短缺。”
他又看向那位嬷嬷:“嬷嬷也是老人了,规矩礼数无需孤多言。
好生教导二位姨娘一些该有的规矩,照看她们起居,但切记,是教导非是辖制,莫要让她们不自在了。”
最后对四名侍女道:“你们是在屋子里贴身伺候的,需得机灵周到,姨娘们的喜好习惯仔细记下,不可出岔子。”
一直小心翼翼陪坐在下首的尤老娘,听着李洵这一番安排,尤其是听到吃穿用,首饰钗环另支时老脸笑成了菊花。
她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花,怎么享受天伦之乐了。
我的个老天爷,那得是多少银子?
光是头面首饰每月怕不得有好几套?全都是真金白银打造。
还有这宅子的开销,下人的月钱都是一大笔数,全由两个女儿支配,女儿的,不就是她这老娘的。
她看着李洵那眼神简直比看亲女儿还热切,只差没扑上去抱着大腿磕头喊财神爷了。
……
李洵用过膳,便坐在那喝茶消消食。
他走后不久。
尤氏姐妹在房里便开始有了动静。
尤三姐梳洗停当,走到床边见姐姐还裹得严严实实,不由得失笑,伸出手指隔着被子轻轻戳了戳那凹起的轮廓:
“好姐姐,快别装啦,日头都晒屁股了,王爷又不在跟前,屋里就咱们姐妹俩你还害什么臊?”
被子里传来尤二姐闷闷的羞恼声。
“疼,你别闹我……”
她把自己裹得更紧了,显然还是不好意思当着妹妹的面穿衣起身。
“哎哟,我的好姐姐!”
尤三姐叉着腰,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姐姐身上哪一处是我昨儿晚上没瞧过的?这会儿倒跟我见外起来了?”
“那、那怎么能一样。”尤二姐的糯声从被缝里钻出来。
她猛地拉下被子,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那眼尾还泛着嫣红,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二姐儿咬着饱满的下唇,扭捏道:“你、你先穿好出去,我等你出去了再起来。”
尤三姐知她面皮薄,也不再强逼,摇头笑了笑,自顾自地去将那身华丽的大红喜服仔细叠好。
这可是一辈子就穿那么一次的嫁衣,意义非凡,需得好好珍藏压箱底。
然后她才换上平日穿的寻常衣裳,坐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
拿起一盒上好的茉莉花粉,对着菱花镜仔仔细细地往脖颈锁骨处扑抹遮掩。
尤二姐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瞧着妹妹的动作。
看到三姐儿颈侧那若隐若现的色彩,再想想自己身上只怕更甚,顿时又羞得缩了回去,将滚烫的脸颊埋进枕头里。
她想要起来清洗一番,可脸皮太薄,实在不好意思叫丫鬟进来服侍。
况且身子是真个儿懒懒的,非是装模作样,连抬手都觉费力,更别说自己去动手穿衣洗漱了。
就这么纠结着,裹在被子里,听着外面妹妹梳洗的细微声响,以及远处传来的丫鬟走动的脚步声……
尤二姐心里乱糟糟的,又是甜蜜的,慢慢儿的脑补起来又全化作了羞窘,还带着对未来的隐隐期盼。
又磨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直到听不见屋子里的细碎声响以后。
估摸着三姐儿应该已经收拾妥当出去了,尤二姐方才做贼似的,悄悄唤了守在门外的丫鬟进来。
热水早已备好,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几乎是挪着步子进了净房。
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稍稍缓解了不适,却也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些不堪,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匆匆洗罢,换上了一身娇嫩的鹅黄色绣折枝玉兰的衣裙。
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精心打扮,金指套在细长的手指上闪着金光,步摇钗儿轻颤颤晃动,穿戴齐整,她这才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走了出来。
李洵已等候片刻,尤三姐正陪在一旁说着话。
见尤二姐步履蹒跚的走出来,瞧着就娇怯无力,她脸上红晕未退,李洵眼中闪过怜惜的神色,起身亲自扶她坐下:
“可是累着了?多用些早膳,补补身子。”
尤二姐垂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倒是比之前能言善语了些,这也是李洵的功劳了,撬开了她的嘴儿灌输了力量。
用罢早膳,李洵呷了口茶,对二人道:
“这宅子既然安置好了,你们便安心住下。孤会时常抽空来看你们。
若是平日闲来无事闷得慌,便让府里备好车马,多带几个小厮丫鬟去城外寺庙烧香拜佛。
或是寻个景致好的地方踏踏青散散心,都使得。只一条,注意安全,莫要伤了自己。”
尤二姐闻言,轻轻点头,小声道:
“谢王爷关怀。”
她心里是愿意出去的,总比整日闷在这宅子里强。
尤三姐则眼睛一亮,笑道:
“王爷放心,妾身省得,定不会给王爷惹麻烦,也会和姐姐好生照顾自己。”
她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去哪处有名的寺庙上香,保佑自己早些怀上李洵的孩子,或者再去哪家新开的绸缎庄瞧瞧了。
又闲话了几句,李洵见时辰不早,便起身道:
“孤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先去荣国府一趟,你们好生歇着。”
说罢,便带着傅义等侍卫,出门上马,往荣国府方向而去。
荣国府门前早已得了信儿中门大开。
以贾母为首,贾政、贾琏、贾宝玉、贾环并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以及一众有头脸的嬷嬷、丫鬟、站了一地恭迎王驾。
李洵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地笑道:“孤是私访,用不着那么大张旗鼓的接见,都进去说话。”
他翻身下马,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视线在王夫人身侧,那捧着尚且平坦小腹的王熙凤脸儿上停留了一瞬。
王熙凤今日穿着件大红五彩缂丝银鼠褂,脸上施了薄粉,虽刻意低调,但那眉眼间的风流张扬却是遮掩不住的。
天生好看的人呐,她穿麻布都一样动人……
王熙凤见李洵目光看来,非但不躲,反倒迎男而上,偷偷地飞过一个眼风。
那眼神黏稠得几乎能拉出丝来,里面包含了太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情愫。
众人将李洵迎入荣禧堂。
按宾主落座。
鸳鸯作为贾母身边第一得用的大丫鬟,亦是贾元春指定的陪嫁之一,她眼含笑意地捧了茶上来。
李洵接过小盖钟时,手指在她温润的手心里轻轻一挠。
鸳鸯猝不及防,浑身跟过电般一颤,鸭蛋儿俏脸立时就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根,连那几颗星星点点的雀斑都显得尤为可爱。
她拿帕子掩了半边脸,心慌意乱地连忙垂下头,端着空托盘脚步有些虚浮地退到贾母身后,心口犹自怦怦乱跳,时不时偷偷去看李洵。
虽说自己早晚是他的人,可屋子里……老太太、太太她们都在跟前儿呢,王爷真是的。
李洵抿了口茶,放下茶盏,这才对坐在下首的贾政道:
“贾员外,孤今日来,是有件事要告知你。
孤在民间筹办的工学院,想必你们也听说了。”
工学院之事,经由贾宝玉那张无所顾忌的嘴,早已在东西两府传得沸沸扬扬。
众人皆知这位混世王爷又要“不务正业”,搞些奇技淫巧的名堂。
只是万没想到陛下居然准了!
贾政忙站起来躬身道:
“是,下官略有耳闻。”
他心中其实对这等旁门左道颇不以为然,认为唯有科举仕途才是正道。
李洵微微一笑,继续道:“孤已在陛下面前举荐。
由你出任工学院的主任一职,专司管理学生纪律、考核等一应俗务,以后你就不是贾员外了,而要叫一声贾主任。
工学院主任一职虽说还是依着五品,不过,上升空间很大哦。”李洵再给贾政画饼呢,皇帝都明说贾政无才能,不过是丢去学院滥竽充数罢了。
不画饼怎么让荣国府觉得自己出力呢?……
“贾主任?”贾政惊得猛大眼睛,先是愕然,随即脸上迅速涌起一阵红潮。
他虽不喜工学院本身,但这可是陛下亲自首肯的官职。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还没有忘记他们荣国府!
说明陛下依然看重他贾存周。
他立刻整理衣冠,朝着皇宫的方向深深一揖,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
“臣、臣贾政,叩谢陛下天恩,陛下隆恩浩荡,臣……臣必当为学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贾政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脑补。
这是陛下要重新启用荣国府的信号,是贾家复兴的契机,而且还是由他贾政担起家族光辉的重任。
至于这官职具体是做什么的,反倒不那么要紧了。
李洵看着他这番举动,眉头略微皱了一下,手中茶碗放下的力道稍稍重了些,发出“咯”一声轻响。
好家伙,合着全是皇帝的恩典。
他这个举荐人倒成了透明?
虽然臣子谢恩没错,但这般全然无视孤的姿态,也未免太不会做人了。
果然脑子长错了地方。
这声响虽然不大,但堂上众人都是人精,稍微注意下李洵的神态,岂能看不出他的不悦?
王熙凤张了张嘴,若是往常,她早已巧舌如簧地替贾政找补。
既全了二房的颜面,也能卖个人情。
但如今……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微隆的小腹,心中哂笑。
有了肚子里这块护身符,她何必再那般小心翼翼地讨好王夫人和贾政?
以前是为了掌权,为了站稳脚跟儿,如今形势不同了。
姑姑王夫人再怎么翻天儿也翻不过李洵去……
贾琏坐在一旁,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是长房的继承人,明面上与二房和睦,背地里可没少防着叔叔贾政一家分薄家产,此刻乐得看贾政出丑。
贾母见气氛尴尬,自己那儿子又实在不开窍,连忙开口打圆场,慈祥地笑了笑,对李洵道:
“王爷莫怪,他是个实心眼,只知道感念皇恩,一时欢喜得糊涂倒忘了谢王爷您的举荐之恩。
王爷您肯提拔他,是我们荣国府天大的脸面,元春那丫头马上就要嫁入王府,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王爷对我们贾家的照拂,老婆子我心里都记着呢!”
她这话既想要点醒贾政,又抬出了孙女贾元春,好用亲情缓和李洵的怒意。
贾政被母亲明着一点,这才恍然醒悟,顿时臊得满脸通红,额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慌忙转向李洵,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语无伦次地赔罪道: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下官……下官一时激动失了分寸,绝非有意怠慢王爷。
王爷举荐之恩,如同再造,下官……下官没齿难忘,日后在工学院,定当尽心办事,绝不敢有负王爷厚望!”
这番话说得磕磕巴巴,姿态总算摆正了。
坐在旁的贾宝玉却忍不住了,他满眼崇拜地看着李洵,插话道:
“王爷,工学院里听闻还招收女学生,可是真的?
王爷此举真是太好了!
女孩儿本是水做的骨肉,聪慧灵秀,就该有进学明理的机会。
我就觉得女孩儿比那些浊臭逼人的男子强上百倍……”
李洵听得嘴角微微一抽。
这贾宝玉,真不愧是天生的妇女之友,思想超前得可以。
若是把他丢到后世。
在那些男女对立的舆论场里。
这家伙绝对会被广大男同胞视为叛徒,毫不犹豫叉出去的异类!
“孽障,住口!”贾政正愁没地方发泄尴尬。
他见宝玉又在这里胡言乱语,顿时找到了出气筒,厉声喝道: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滚出去!”
宝玉吓得一缩脖子,求助似的看向贾母和王夫人。
贾母和王夫人虽疼宝玉,但也知他不喜仕途经济,便是高看几眼工学院,也是因为女孩儿能进学的因素合他离经叛道的观点罢了。
与其宝玉在这儿说多错多,倒不如叫他出去透透气,便顺着贾政的话道:
“鸳鸯,紫鹃,快带宝玉去他大姐姐院子里坐坐,陪他姐姐说说话解闷儿,这里不用他伺候了。”
宝玉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虽然挨了骂,但想到能离开这沉闷的场合,嘴角又忍不住悄悄咧开。
他心里盼着姐姐快点出嫁,他好早日获得自由,去追寻他心中的诗和远方,探寻那蜀道难,股道……
李洵瞥了眼宝玉那没心没肺的背影,收回目光,继续说道:
“工学院目前还在改建筹备阶段,正式招生大抵要到三月。
哦,对了,孤方才忘记提,陛下已任命林如海为工学院校长,总揽院务。”
听闻自己的顶头上司竟是素来敬重,且关系不错的妹夫林如海,贾政更是喜出望外。
有林如海在上头,他在工学院岂不是更能放开手脚?
至少不用担心被外人刁难。
他连连点头:“妹夫如海学识渊博,持身中正,由他出任校长,实至名归,下官定当全力辅佐。”
贾母也笑道:“原来是我那女婿当校长,这工学院啊……有如海和政儿在,定然能办得顺风顺水,为朝廷培养出栋梁之材。”
贾母心中并无太多正统与旁门之见,只要对贾家有利,能重新获得圣心那就是好学院。
王熙凤见气氛缓和,也适时地笑着凑趣,她拿着帕子轻轻一甩,眼波流转,语带双关地道:
“哎哟哟,听听!
又是校长又是主任的,这工学院管事儿的怎么都是自家人。
王爷,您这偏心眼儿可偏到胳肢窝去了。
要是您不嫌弃,连我这一介女流也收了去,我虽没甚才干。
但在学院里帮您扫地看门也是足够了的,只要您开口,我凤辣子指定去给您捧这个场!”
旁边的李纨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忙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打趣道:
“你这泼皮破落户儿,越发胡说了,捧着个肚子还想去当女学生?也不怕人笑话!”
王熙凤却浑不在意,咯咯笑道:
“大嫂子你懂什么?我这叫活到老,学到老。
再说了,王爷的学院定然与众不同不是?”
若是在私下里,李洵肯定要打趣凤姐儿,母猪的产后护理学,去不去?
说说笑笑间。
正事算是交代完毕。
李洵又想起一事,问道:“元春的婚事定在二月,眼看没多少日子了,一应事务可都准备妥当了?”
提到女儿的婚事,王夫人和贾政、贾母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
王夫人忙道:“回王爷的话,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也是巧了,我妹妹一家子正在上京的路上。
算算日子,恰好能赶在元春出阁前到,到时候正好喝上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贾政也捻须笑道:“是极是极,诸事皆已齐备,宾客名单和送亲酒也已拟好,断不会失了礼数,还请王爷放心。”
贾母更是合不拢嘴,望着李洵,满眼都是疼惜孙女儿的慈祥样子:
“托王爷的福,元春那孩子才能有这般造化,嫁入王府享福,往后啊,咱们两家还望王爷能多多看顾。”
“那是自然。”李洵点了点头,又略坐了片刻,喝了半盏茶,便起身告辞。
贾府众人忙又起身,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大门。
直到李洵消失在街角,方才各自松了口气,心思各异地回转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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