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好奇、渴望、以及那根植于灵魂深处对巅峰力量的追求,在炎帝心中激烈碰撞。
他死死盯着楚阳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谎言的痕迹,但看到的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小子…”
炎帝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带我去!现在!立刻!老子要亲眼看看这个‘向阳’!如果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强,老子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他是个水货…”
炎帝狞笑一声,捏了捏砂锅大的拳头,骨节爆响:
“老子就先拆了你这身骨头,再去拆了那个破孤儿院!”
“成交。”
楚阳干脆利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那丝玩味更浓了。
他转身,径直朝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低调但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走去。
炎帝看着楚阳走向那辆“铁盒子”,又看了看四周荒凉的旷野和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粗犷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习惯了用力量撕裂空间或者驾驭飞行器,对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充满了嫌弃和不适应。
“喂!小子!”
炎帝站在原地没动,声音带着不满:
“你就让老子用这玩意儿?两条腿走过去也比这破铁盒子快吧?”
楚阳已经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闻言,侧过头,隔着车窗玻璃,用一种看“山顶洞人”的平静眼神瞥了炎帝一眼,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蓝星,有交通法。超速,罚款。无证驾驶,拘留。”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走过去?等你走到隔壁市,黄花菜都凉了。说不定那小学生都放学回家了。”
炎帝:“……”
这位纵横银河、视规则如无物的战斗狂魔,生平第一次被“交通法”、“罚款”、“拘留”、“放学”这几个词给噎住了。
他张了张嘴,看着那辆线条流畅但在他眼中确实像“铁盒子”的跑车,又看了看楚阳那张写满“爱坐不坐”的冷脸,再想想那个可能“放学回家”的小学生高手…
一股憋屈感油然而生。
“妈的!”
炎帝低声骂了一句,最终还是屈服于对“高手”的渴望。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副驾驶旁,看着那狭小的车门和自己魁梧的身躯,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粗暴地拉开车门,高大的身躯几乎是“塞”了进去,昂贵的真皮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砰!”
车门被他用力带上,整个车身都晃了晃。
楚阳面无表情地发动引擎,低沉有力的轰鸣声响起。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边,目视前方,一脚油门踩下。
黑色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强大的推背感让副驾驶上第一次体验地球跑车的炎帝身体猛地后仰,重重地撞在椅背上。
“靠!小子你开稳点!”
炎帝不满地吼道,巨大的身躯在相对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局促。
楚阳嘴角似乎又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语气平淡无波:
“赶时间。坐稳了,‘老前辈’。”
跑车引擎咆哮着,卷起漫天尘土,朝着隔壁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副驾驶上,炎帝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感受着这“铁盒子”带来的新奇(且憋屈)的移动方式,心中对那个在孤儿院里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高手”向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强烈怀疑和极致好奇的复杂期待。
而驾驶座上,楚阳目视前方,眼神深邃。忽悠炎帝去找向阳?
这步棋,不过是清理垃圾计划中,顺手布下的一枚有趣的棋子罢了。
帝皇与修罗的碰撞?
呵,他乐见其成。
黑色跑车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引擎的咆哮声被隔绝在良好的隔音层内,车内相对安静。
炎帝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副驾驶座,他皱着眉头,有些笨拙地研究着车窗升降按钮,按了两下,车窗纹丝不动。
“啧,这破铁盒子!”
炎帝不满地嘟囔,放弃了和车窗较劲,转头看向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楚阳:
“小子,还有多久到那个…孤儿院?”
楚阳目光平视前方,语气毫无波澜:
“快了。前提是,不堵车。”他顿了一下,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蓝星的交通状况,充满变数。有时候,一只迷路的猫都能让整条街瘫痪半小时。”
炎帝:“……”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硬了。
堵车?
迷路的猫?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破星球规矩真多!
他现在无比怀念自己当年撕裂空间,瞬息万里的日子。
就在这时,楚阳突然轻“咦”了一声,随即眉头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却被遗忘的事情。他迅速打了转向灯,将车平稳地驶入紧急停车带。
“怎么了?”
炎帝警惕地看向四周,以为有敌人埋伏,“发现路法的走狗了?”
楚阳没有回答,而是侧过身,看向炎帝。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懊恼?
他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让带着高速气流的风灌入车内,吹乱了炎帝并不存在的头发。
“前辈,”
楚阳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真挚”的歉意:
“实在抱歉,是我疏忽了。”
炎帝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一愣:
“什么疏忽?”
楚阳目光诚恳,至少在炎帝看来是诚恳的),看着炎帝那身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赤膊和纹身:
“前辈刚刚脱困,对这蓝星人生地不熟。此地风俗、语言、货币、甚至这身衣物……”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炎帝那充满力量感但绝对不适合逛街的古铜色肌肤,“都显得…格格不入。吃、住、行,恐怕都多有不便。”
炎帝闻言,粗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恍然。对啊!
刚才光顾着打架和找那个小学生高手了,完全没考虑这些琐事!
他堂堂炎帝,总不能天天露着膀子在街上晃悠,或者睡桥洞吧?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他看向楚阳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这小子,虽然面冷,心还挺细?
楚阳捕捉到炎帝眼神的变化,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诚恳”:
“晚辈虽然能力有限,但在蓝星还算有些门路。若是前辈不嫌弃,这些琐事,晚辈愿尽绵薄之力。安排住处、购置衣物、熟悉环境,都不在话下。”
炎帝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看看!这小伙子多懂事!比当年炎星那些只会喊打喊杀、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的副将强多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矜持地推辞一下,表示自己可以解决(虽然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解决)……
却见楚阳脸上的“懊恼”和“诚恳”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误解的、带着淡淡疏离的平静。
他微微垂眸,声音也淡了下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
“前辈一直沉默,莫非是怀疑晚辈另有所图?想以此小事挟恩图报?”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引擎的余音中显得格外清晰,“若是如此,倒是晚辈唐突了。前辈请自便,就当今日未曾相见。”
说完,楚阳作势就要重新挂挡起步,一副“好心被当驴肝肺、就此别过”的姿态。
“等等!”
炎帝心头一急,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洪亮得连车都震了一下。他猛地探身,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按在楚阳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楚阳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阻止了他的动作。
炎帝那双燃烧着战意的眸子此刻却带着一丝被“冤枉”的不悦,他瞪着楚阳,嗓门依旧很大:
“小子!你他妈瞎琢磨什么呢?!老子什么时候说过怀疑你了?!”
他松开手,反而用力拍了拍楚阳的肩膀,力道之大,让车身都晃了晃,脸上露出豪爽(又带着点“你小子想太多”)的笑容:
“从你把老子从那破蛋里放出来,屁要求都没提的时候,老子就觉得你他妈对胃口!是个爽快人!比路法那个满肚子坏水的王八蛋强一万倍!”
炎帝双臂抱在胸前,微微仰头,一副“老子很欣赏你”的姿态:
“行!既然你小子有心,那老子这段时间就交给你了!正好,老子也想多听听路法那孙子现在混成什么鸟样了!哈哈哈!”想到路法被巡逻小队干翻的糗事,他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楚阳脸上那点“失落”瞬间消失无踪,重新恢复成一片平静的湖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前辈不嫌弃就好。”他松开手刹,重新挂挡,动作流畅自然。
车子再次平稳地汇入车流。炎帝靠在宽大,对他而言依旧有点挤的座椅上,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看窗外的“铁盒子”都觉得顺眼了一点。
楚阳目视前方,仿佛随口说道:
“晚辈楚阳,现为刑天铠甲召唤人。前辈若有兴致,闲暇时能指点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刑天铠甲?”
炎帝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戈尔法那小子的铠甲?行!看在你小子顺眼的份上,老子这段时间就抽空指点指点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路法那套阴险玩意儿,上不了台面!”他拍着胸脯保证,豪气干云。
能被前任修罗指点,这可是银河系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遇!
楚阳嘴角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动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多谢前辈。”他语气依旧平淡。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打破了车内的氛围。楚阳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着一个名字:李昊天。
楚阳面不改色,单手拿起手机,接通,按了免提。
“喂,楚阳?”
李昊天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你在哪?有重要情况!刚才在城东商业区,我们遇到三只幽冥魔在制造混乱收集负能量,交手过程中……”
李昊天的声音清晰地在车内回荡:“……飞影和金刚,出现了!是全新的召唤人!能量反应很强!其中一个…好像是柚子失踪前打工那家理发店的店长,乔奢费!”
炎帝原本轻松靠在椅背上的庞大身躯,在听到“飞影”和“金刚”这两个词时,猛地坐直!
那双燃烧着战意的金红色瞳孔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一股灼热而狂暴的气势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车内的温度骤然升高!
“飞影…金刚…也出现了?!”
炎帝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感,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路法那孙子…手下倒是齐活了!有点意思!”他看向楚阳,眼中战意熊熊燃烧,“小子!调头!先去会会那两套铠甲的新主人!让老子看看,阿瑞斯现在的辅将,还有没有当年的水准!”
楚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飞影、金刚提前出现?乔奢费?这局面…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趣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炎帝,只是对着手机平静地说道:“知道了,位置发我。我这边…有位‘前辈’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他看了一眼旁边如同人形火炬、战意沸腾的炎帝,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终于清晰了一瞬。
“坐稳了,‘老前辈’。”楚阳声音平淡,脚下油门却猛地一踩到底!
黑色跑车发出一声凶猛的咆哮,如同挣脱枷锁的野兽,瞬间撕开空气,朝着李昊天发来的定位方向狂飙而去!巨大的推背感再次将炎帝死死按在椅背上,但他脸上非但没有不满,反而露出了畅快而嗜血的狞笑!
白嫖一个顶级打手兼教官,这买卖,稳赚不赔。楚阳心中,只有这个冰冷的念头。
至于那个小学生高手向阳?
让他再等等好了。
引擎的嘶吼撕裂了城东商业区上空沉闷的空气。黑色跑车以一个近乎漂移的锐利甩尾,稳稳停在了一处相对空旷的街角。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带起一阵白烟。
车门几乎是同时弹开。
楚阳动作利落地跨出驾驶座,神色平静如常,仿佛刚才的亡命狂飙只是日常通勤。他深邃的目光瞬间穿透混乱的现场,精准锁定了战场核心。
而副驾驶那边,炎帝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挤”了出来。昂贵的车门在他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凹痕。他双脚落地,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震响,灼热的战意如同实质的火焰从他虬结的肌肉和暗红纹路上蒸腾而起,周围的空气温度急剧攀升,光线都微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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