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外的破庙漏着风，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映着地上画满诡异符文的蛊阵，石柱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透着令人发寒的阴邪。
萧景渊坐在阵中央的石椅上，手里捏着粒石子——是白天霍锦掷出的那两粒之一，被护卫捡了回来，石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指尖摩挲着，竟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旧事。
“殿下，知府那边传来消息，刺客咬舌自尽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
黑煞门首领单膝跪地，声音低沉，“不过我们在刺客身上搜到块玉佩，上面刻着东宫的标记，确实是太子党的人。”
萧景渊没抬头，目光仍落在石子上，思绪飘回了童年——那年他才六岁，跟着父皇去北疆狩猎，不小心坠马落入狼窝，眼看就要被狼撕碎，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女孩突然从树后窜出来，手里抓着几把石子，用力掷向狼眼，石子力道不大，却精准得吓人，逼退了狼群。
他只记得女孩手腕上系着根红绳，扔石子时红绳晃得刺眼，还对他说“快跑，别回头”，等他带着侍卫回来找，女孩早就没了踪影。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那个女孩，总觉得欠她一条命。
可刚才霍锦掷石子的瞬间，那力道、那准头，还有石子上若有若无的气息，竟和记忆里的小女孩重合了——尤其是她递灵草茶时，手腕抬起的弧度，像极了当年那个女孩扔石子的姿势。
“殿下？”黑煞门首领见他走神，小声提醒。
萧景渊回过神，将石子攥紧，指节泛白：“本殿问你，霍锦的医术师承何人？她的‘锁伤术’‘灵草茶’，还有那能疗伤的‘祖传清泉’，到底是从哪来的？”
首领愣了愣，连忙回答：“我们查过，她说自己是跟着爷爷学的医术，爷爷早逝，没留下姓名。
可江南的老医婆都没听过这号人，她的医术太特别了，不像北凉的古法，倒像是……像是某种失传的秘术。”
“秘术？”萧景渊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还有天机阁，她和天机阁到底是什么关系？
回春堂的药材供应、情报网的铺展，都和天机阁脱不了干系，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掌控这么大的势力？”
首领低下头：“我们的人查了很久，天机阁的核心成员都用代号，没人知道阁主是谁。
但有眼线说，每次天机阁有重要决策，都会先去回春堂汇报，霍锦十有八九就是幕后阁主。”
萧景渊猛地站起身，烛火映着他眼底的偏执：“这么说，她不仅是当年救我的恩人，还是天机阁的阁主，手里还握着失传的秘术……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走到蛊阵的石柱旁，指尖划过上面的符文——原本需要龙涎玉才能催动的血蛊阵，现在有了太子党刺客的血，加上南楚巫医送来的“噬心蛊卵”，勉强能启动，只是需要一个“引蛊人”，能承受蛊虫的反噬，还能引导蛊虫攻击目标。
而霍锦的医术和灵力，正好符合“引蛊人”的条件。
“传我命令，”萧景渊的声音冷得像冰，“明天备份厚礼，去回春堂请霍锦来破庙‘做客’，就说本殿的护卫中了怪蛊，请她来解蛊。
另外，让南楚巫医准备好蛊卵，只要她踏进破庙，就别让她再走出去。”
“殿下，若是她不肯来怎么办？”首领问。
“她会来的。”萧景渊笑着看向窗外，月光下，破庙外的树林里影影绰绰，是黑煞门的人在巡逻，“她在乎江南的百姓，在乎回春堂的名声，只要本殿说‘解不了蛊，蛊虫会扩散到青溪镇’，她就不得不来。”
与此同时，回春堂的灯还亮着。霍锦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云珠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萧景渊在破庙召集南楚巫医，似在准备蛊阵，还派人查您的医术师承”。
她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萧景渊今天的态度不对劲，从遇刺后的感激，到后来的试探，再到现在查她的底细，像是有什么东西让他对自己格外“上心”。
“霍姐姐，你在想什么呀？”温小宇端着碗灵桃粥走进来，小脸上满是担忧，“你今天救了三殿下，他会不会又要找咱们麻烦？”
霍锦接过粥，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对了，明天你跟温大娘去临安分号，帮着整理药材，别留在青溪镇。”她总觉得萧景渊接下来会有动作，不想让小宇卷入危险。
小宇点头，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霍姐姐，今天我在巷口看到个穿黑衣服的人，鬼鬼祟祟地盯着回春堂，还在墙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蛇的样子。”
蛇的符号！霍锦心里一紧——是南楚巫医的标记！萧景渊果然和南楚勾结，还派人来监视回春堂。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临安的方向，夜色里似乎能看到破庙的火光，像一双蛰伏的眼睛，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云珠，”霍锦转身，语气坚定，“让赵虎带着护卫，把药囊（空间）移栽药园的灵草都移栽到地窖，再准备些‘九窍还心藤’和‘破蛊丹’，若是明天萧景渊来请我，我去会会他。
另外，让苏轻晚的弟子在破庙周围埋伏，一旦我发出信号，就冲进去救人。”
云珠担忧地说：“小姐，萧景渊肯定没安好心，您不能去！”
“我必须去。”霍锦看着案上的《外科精要》，凌玄留下的批注里写着“血蛊阵需活人献祭，解阵需破蛊丹与灵泉结合”，她若是不去，萧景渊说不定会抓百姓去献祭，“放心，我有药囊（空间）灵泉和破蛊丹，还有太极心法自保，不会有事的。”
可她不知道，萧景渊的执念远比她想的更深——他不仅想让她当“引蛊人”，还想查清她是不是当年的救命恩人，若是，他要让她彻底依附自己；若不是，就用蛊虫控制她，夺取天机阁和秘术。
次日清晨，破庙的烛火还没灭，萧景渊站在蛊阵中央，手里握着那粒石子，眼底满是期待。护卫来报：“殿下，霍锦来了，还带了个药箱，说能解蛊。”
萧景渊嘴角扬起一抹笑，整理了下衣衫，走到破庙门口，看着远处走来的霍锦——她穿着浅蓝布裙，手里提着药箱，晨光洒在她身上，像当年那个救他的小女孩，手腕上似乎也系着根红绳（其实是灵草编的）。
“霍姑娘，辛苦你了。”萧景渊迎上去，语气比往常温和，“护卫们在里面等着，你的恩情，本殿定会好好报答。”
霍锦屈膝行礼，目光却警惕地扫过破庙的门——里面隐隐传来蛊虫的嘶鸣，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个陷阱。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萧景渊走进破庙，心里清楚，一场围绕着恩情、执念与蛊阵的生死较量，已经正式开始。
而她不知道的是，破庙外，太子萧夜爵的暗卫也在盯着，手里握着弓箭，不知道是要帮她，还是要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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