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靴底碾过驿站门槛的石缝时,被风信子根须勾住了鞋带。他弯腰解结,指尖触到那些缠绕的嫩白根须,像摸到了团浸在晨露里的棉絮——昨夜蚀能退去后,这些根须竟疯长了半尺,把石缝填得满满当当,连缝隙里渗出的地脉水都带着股清甜的草木气。
“林哥!”蛮族少年阿古拉举着块烧红的星铁板冲过来,铁板边缘的火星溅在他胳膊上,烫得他肌肉猛地抽搐,却死死攥着不撒手,“你看这铁花!淬了地脉水的!”
铁板在晨光里泛着蓝盈盈的光,冷却的边缘凝着层霜花似的结晶。林辰伸手碰了碰,指腹被灼得发麻,迅速缩回手时,看见结晶在掌心印下朵细碎的六瓣花——那是星铁和地脉水反应的印记,像谁用冰棱在皮肤上敲出的印章。
驿站的篝火余烬里,暗族战士正用戟尖挑着块兽肉翻动。油脂滴在炭火里“滋滋”炸开,溅起的火星粘在他被蚀能划破的小臂上,烫得他牙关紧咬,喉结在颈窝里滚了半圈,却没挪开分毫。玄甲肩甲的裂痕里还卡着片风信子花瓣,被火烤得卷成紫褐色,倒像枚凝固的勋章。
“叶语者的姑娘们说西边谷口有异动。”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炭火气,戟尖往西方一挑,兽肉上的油花溅在林辰手背,烫得他指尖猛地蜷缩,“刚才探哨回来,说那边的蚀能结了层壳,硬得像你们石轮族的淬火砧。”
林辰往西边望时,睫毛被谷口吹来的风扫得发颤。那里的晨雾正被阳光撕开道口子,露出片灰黑色的岩壁——蚀能壳反射的光比炭火更冷,把雾都冻成了细小的冰粒,落在他手背上,和刚才的油花烫痕重叠在一起,又凉又疼。
“带上新淬的短刃。”他摸了摸腰间,那柄嵌着风信子木柄的短刃正发烫,是昨夜石轮族工匠用蚀能余烬回火的,刃身缠着层透明的结晶,“阿古拉,把那桶地脉水背上。”
阿古拉应着,弯腰拎水桶时,后颈的旧伤被扯得发紧,让他龇牙咧嘴地嘶了声。水桶刚离地,桶底突然渗出细流,在地面冲开道浅沟,沟里的风信子种子立刻发了芽,嫩白的根须顺着水流往谷口方向爬,像群争先报信的小蛇。
叶语者的姑娘们抱着共鸣叶走来,叶片上凝着的露水顺着叶脉往下滚,在裙角积成小小的水洼。走在最前的阿月突然按住太阳穴,指尖泛白——共鸣叶传来的震颤越来越密,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刺她的耳膜。“蚀能壳在动,”她声音发飘,膝盖不受控地打晃,“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撞。”
林辰接过片共鸣叶,叶背的绒毛蹭过他虎口的伤疤,刺得那道旧伤突然发痒。叶面上浮现出细密的波纹,像被投石的湖面,每道波纹顶端都闪着丝血红——那是蚀能在壳内冲撞的轨迹,比上次的母核残屑更狂躁。
“让开!”石轮族工匠扛着根灌了地脉水的星铁管冲过去,铁管撞在驿站木柱上,震得梁上的风信子花瓣簌簌往下掉,落了他满脖子。他却浑然不觉,喉结上下滚动着往铁管里塞星铁砂,每塞一把,指节就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水龙炮’能把蚀能壳冲个窟窿,就是后坐力能震碎牙,你们离远点!”
阿古拉突然指着谷口尖叫:“动了!它往这边来了!”
众人转头时,正看见那层灰黑的蚀能壳从岩壁上剥离,像块被撬开的巨大鳞片,壳边缘的尖刺上挂着冰碴,刮得空气“嘶嘶”作响。林辰的心跳撞得肋骨发疼,伸手摸到短刃的木柄,风信子的香气混着蚀能的腥气钻进鼻腔,呛得他鼻腔发酸。
“水龙炮准备!”他吼出声时,发现自己的指尖正陷进木柄的纹路里,把那些雕刻的风信子花瓣都按得变了形。
石轮族工匠把铁管扛到肩上,铁管的寒气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下滑,冻得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阿古拉举着水桶往铁管口倒水,地脉水接触到星铁砂,立刻腾起白雾,烫得他手腕一抖,水溅在脚背上,竟烫出串细小的水泡——那些看似清冽的水,实则藏着能熔铁的热度。
蚀能壳越来越近,地面被压出深深的沟壑,风信子幼苗刚冒头就被碾碎,绿汁溅在林辰的靴底,黏得他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块铅。暗族战士的戟尖凝起绿焰,把空气烤得扭曲,他每挥动一下,玄甲的鳞片就反光一次,在蚀能壳上投下移动的光斑,像在给它刻刑印。
“放!”林辰的吼声劈碎了晨雾。
星铁管猛地后坐,石轮族工匠被撞得倒退三步,后腰撞在驿站的石墙上,疼得他下颌紧绷,却死死盯着铁管喷出的水龙——那道掺着星铁砂的水柱撞在蚀能壳上时,炸开的不是水花,是漫天的铁屑,每粒铁屑都带着道绿焰,像把把小匕首扎进壳里。
蚀能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表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林辰趁机冲上前,短刃顺着纹路刺进去,刃身的结晶突然发烫,烫得他指腹起了层薄皮。他听见壳里传来闷响,像头困兽在撞笼子,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握刀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却咬着牙往里旋了半圈。
“还有一层!”阿月的共鸣叶突然炸裂,碎片扎进她的脸颊,疼得她眼尾泛红,却死死指着壳顶,“在最上面!”
阿古拉突然把水桶往地上一扣,地脉水顺着裂缝往蚀能壳底渗,他自己则抱着块星铁锭往上爬,鞋底的火纹被壳面的冰碴磨得冒烟,每爬一步,膝盖就因为用力而发抖。“看我的!”他把铁锭往壳顶一按,锭子立刻粘在上面,像块烧红的烙铁贴在冰上,嘶嘶冒着白烟。
林辰的短刃突然刺空,刃尖的结晶全碎了,扎得他掌心又疼又痒。蚀能壳在此时“咔嚓”裂开,里面滚出团黑雾,落地时化作无数细针,扎得风信子花瓣纷纷凋零。他下意识挡在阿月身前,黑雾撞在背上,像被泼了盆冰水,冻得他脊椎发麻,却听见身后传来阿月的惊呼——那些细针在离她半尺的地方,全被共鸣叶的碎片烧成了灰。
“结阵!”林辰吼道,后背的冻伤让他动作一僵,却还是率先站到阵眼位置。暗族战士的戟、石轮族的铁管、叶语者的共鸣叶碎片,在他周围组成个旋转的光轮,光轮扫过之处,黑雾就像被晒化的冰,冒着白气消失了。
阿古拉从蚀能壳顶跳下来,手里攥着块脱落的壳片,壳片内侧的纹路竟和驿站门楣的鳞甲纹一模一样。他把壳片往林辰手里塞,掌心被划出道血口,血珠滴在壳片上,立刻被纹路吸了进去,在他手背上映出朵完整的风信子——那是石兽的守护纹。
“林哥你看!”阿古拉的伤口在流血,却笑得露出豁牙,“它认咱们呢!”
林辰捏着那块还带着阿古拉体温的壳片,感觉后背的冻麻渐渐被股暖意取代。风信子的花瓣落在壳片上,不再被蚀能灼伤,反而在上面开出层淡紫的光晕。远处的谷口,新的风信子幼苗正从蚀能壳的碎渣里钻出来,根须缠着星铁砂,像在给这片土地重新系上绷带。
暗族战士用戟尖挑起朵沾着铁屑的风信子,递到林辰面前。花瓣上的绿焰还在跳,映得他瞳孔发亮——那火焰的温度,和昨夜驿站篝火的余温,和石兽蹄印里的绿焰,竟是一样的。
驿站的方向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是机械师们推着新造的水龙炮过来了。林辰回头时,正看见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交叠的地方,风信子的根须和星铁管的影子缠在一起,像无数只手,正把散落的光轨重新接起来。
他握紧手里的壳片,阿古拉的血和自己的体温在纹路里融成股暖流。该往更西的地方走了,带着这道新刻的守护纹,带着会发烫的铁花,带着风信子永远追着光的根须。
毕竟这条路的尽头,总该有朵花,能在蚀能烧过的地方,开得比所有时候都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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