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碗筷,林远看向绘梨衣,正想着怎么安排她,绘梨衣却先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
“林远……我,想在家里。可以吗?”
她指了指屋里,眼神里带着一点好奇和期待。
林远立刻明白了,她是想更多地了解他的生活,他成长的地方。
“当然可以!”林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家里你随便看,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或者去院子里玩。”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房间的书桌抽屉里,有本相册,里面有些我以前的照片……你想看的话,可以拿出来看。”
绘梨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安顿好绘梨衣,林远便和芙莉莲一起出了门。
清晨的柳溪村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空气清新湿润。
林远像个尽职的向导,走在前面,不时指着路边的植物或建筑给芙莉莲介绍。
“这边走,芙莉莲小姐。小心点,这条路下雨天有点滑。”
芙莉莲跟在他身后,步伐轻盈,碧绿的眼眸却并非在欣赏乡村景致,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般,扫视着周围的空间,感受着空气中那些常人无法感知的细微魔力流动。
走了一段路,来到村后那片靠近溪流的古老林子边缘。
这里的树木格外高大葱郁,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气氛幽静而神秘。
芙莉莲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似乎在全力感知着什么。
片刻后,她睁开眼,看向身旁正好奇张望的林远。
“这里的元素……很活跃。”她陈述道,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林远,语气自然地问道:“你能感觉到吗?那种……流动的韵律。”
林远愣了一下,老实地摇了摇头:“感觉不到……我只能感觉到风吹过来挺凉快的。”
芙莉莲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才彻底想起来——这个少年,是个没有任何魔法资质的纯粹普通人。
“是吗。”她平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流露出失望,只是将这个信息再次确认。
然而,下一刻,她却又做出了一个让林远意外的举动。她伸出手指,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翠绿色光晕,那是生命魔法的痕迹。
“理论上,魔力感知与引导,是所有智慧生命潜在的本能。”她看着林远,语气像是一位在陈述基本原理的老师,“你可以尝试……集中精神,想象与周围的自然产生共鸣,感受能量的流动……”
她竟然试图教他!哪怕明知他可能学不会!
林远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他配合地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憋得脸都有些发红了,最后无奈地睁开眼:“不行……什么都感觉不到。芙莉莲小姐,我可能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芙莉莲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指尖的光晕悄然散去。
“嗯。”她点了点头,不再强求,“个体差异。”
她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转而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她时而蹲下身,用手指轻触带着露水的古老青苔;时而靠近某棵形状奇特的歪脖子树,仔细感受树干的纹路;时而又走到溪边,凝视着潺潺流水,仿佛在倾听水声中的秘密。
林远则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在她可能需要涉水时提前找好踏脚石,在她专注于某处时帮她留意四周,像个尽职的护卫和助手。
整个过程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只有风声、水声和鸟鸣声。
芙莉莲很专注,林远也很耐心。
然而,直到日头升高,雾气散尽,他们几乎将村子周围芙莉莲感知中“异常”的区域都探寻了一遍,她也没有找到任何具体、成型的“魔法”,或者她所寻找的那种独特的“魔法造物”。
站在回村的路口,芙莉莲望着来时的山林,碧绿的眼眸中依旧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看来,这里的‘魔法’更倾向于一种弥散的状态,或者说……尚未凝聚成型。”
简单来说,就是白跑一趟。
林远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对不起啊,芙莉莲小姐,没能帮上什么忙,还让您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芙莉莲转过头,看向他,摇了摇头:
“时间没有浪费。”
她的目光扫过林远因为走路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他那双依旧清澈、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眼睛。
“向导的工作,你完成得很好。”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这句认可,却让林远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那我们回去吧!绘梨衣该等急了。”
“嗯。”
与此同时,林家旧屋内。
绘梨衣正跪坐在林远房间的地板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边角已经磨损的相册。
她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页册,暗红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每一张照片。
照片记录着林远的成长轨迹。有被村长波风水门抱着、还是个皱巴巴小婴儿的懵懂模样;有蹒跚学步时摔倒了咧嘴要哭的瞬间;有戴着红领巾、在小学毕业典礼上笑得腼腆的男孩;更多的是他和村长在各种地方的合影——在田埂上,在星空下,在灶台前……
绘梨衣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林远小时候那张带着点孤独和倔强的小脸,眼神格外柔和。
当她翻到一张林远大概十一二岁,一个人坐在屋顶藤椅上、背景是璀璨星空的照片时,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照片里的林远,眼神望着远方,带着那个年龄不该有的迷茫和一丝……坚韧。
绘梨衣看了很久很久,然后轻轻地把这张照片从相册的薄膜里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她看着照片里那个孤独仰望星空的少年,又想起现在身边这个会对她笑、会给她做好吃的、会笨拙地照顾她的林远。
一种温暖而酸涩的情绪,悄悄地充满了她的心房。
她将这张照片,轻轻地、珍重地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仿佛这样,就能拥抱那个她未曾参与的、林远的过去。
就在绘梨衣将那张旧照片小心翼翼收好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粘稠的恶意,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悄无声息地漫入了这间宁静的旧屋。
没有脚步声,没有预兆。
堂屋的门槛阴影处,一个身影如同从黑暗中凝结而出般,缓缓浮现。
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研究白大褂,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却锐利得像手术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理性与贪婪。
正是赫尔佐格博士,或者说,王将。
绘梨衣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息。
她猛地站起身,将照片藏到身后,暗红色的眼眸警惕地望向门口的不速之客,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通往林远房间的方向。她虽然单纯,但对恶意有着本能的敏锐感知。
赫尔佐格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绘梨衣,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旧识重逢的波澜,甚至没有将她视为一个值得注意的“个体”,仿佛她只是一件碍事的、曾经用过的实验器材。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扭曲的弧度,直接无视了绘梨衣那充满敌意的目光,用他那带着德国口音、略显生硬的中文,开门见山地问道:
“绘梨衣,告诉我,林远在哪里?”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物品的下落。
绘梨衣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她紧紧抿着嘴唇,用力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倔强,小手在身后攥得更紧。
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赫尔佐格看着她这副维护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讥讽。
“哼。”他轻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仿佛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看来,你还是很在意这个……‘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可惜,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我亲爱的‘女儿’。”赫尔佐格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你体内的那点血脉,不过是残缺的路标。而他……”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炽热,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正在归途中的林远。
“林远……才是通往真正神座的唯一钥匙!只要得到他,将他献给那位大人,我就能获得完整的‘源血’,成为新的、真正的——白王!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渴望而微微颤抖,那张原本看似理性的脸,此刻写满了扭曲的野心。
绘梨衣听不懂什么“源血”,什么“白王”,但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得到他”、“献给那位大人”这些充满恶意的词汇。
不行!绝对不行!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惧交织着涌上心头。她暗红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熔岩般的色泽开始隐隐流动,周身的气息变得不稳定起来,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令万物战栗的毁灭波动——那是言灵·审判即将失控的前兆!
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林远!
然而,赫尔佐格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嘴角的讥讽更浓。
“还想动用那份不稳定的力量吗?绘梨衣。”他摇了摇头,仿佛在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现在的你,在我面前,毫无意义。”
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对着绘梨衣,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晦暗的力量开始凝聚,那并非直接攻击,而是一种……禁锢与压制的力量,专门针对她体内那躁动的血脉!
绘梨衣感觉周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刚刚凝聚起来的力量瞬间溃散,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赫尔佐格不再看她,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过整个屋子,最终,停留在了桌上那本摊开的、属于林远的相册上。
他走过去,拿起相册,随意翻看了几眼,目光在那张林远独自仰望星空的照片上停留了片刻。
“真是令人感动的……孤独啊。”他低声嗤笑,然后将相册随手扔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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