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热得能烫熟鸡蛋，杂役弟子们正懒洋洋地晃着蒲扇，一听鲁师兄鬼吼鬼叫地召集，个个如临大敌。
“都给我滚到练武场集合！谁敢迟到一刻，今晚就刷茅厕到子时！”
众弟子闻言，顿时鸡飞狗跳，纷纷奔向练武场。
秦长生懒洋洋打个哈欠：“这鲁师兄一叫人就没好事……不会是让我们一起搬屎吧？”
韩豆子拍他肩膀，一脸正气：“搬屎我倒不怕，我怕是今天不止搬，还要尝。”
练武场上，不一会儿便乌压压站了上百号人，个个面露警惕。
鲁师兄双手背后，来回踱步，一脸“国家大事”的表情：
“咳咳，今日召集诸位，是有要紧之事相商。咱们天玄门在世俗界，也有些亲戚朋友，比如——”
他顿了顿，仿佛在掂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终于叹口气道：
“百花城‘青刀会’的会主，是我表哥的三舅的孙女婿的大伯。”
秦长生悄声：“这关系听得我都想拜你家祖坟了。”
鲁师兄睨了他一眼，继续道：
“这青刀会与‘虎牙帮’争地盘起了火拼，如今我亲戚吃了亏，特来求援。”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此事非宗门任务，难以请动外门弟子。我左思右想，觉得你们这些……有志气、有觉悟的杂役弟子，最合适不过。”
唐婉儿站在人群后方，轻哼一声：“堂堂天玄门，靠女人婶婶的孙女婿扯亲戚送人下山打群架，鲁师兄脸皮也是炼过的。”
鲁师兄像没听见，继续讲：“所以，我决定从咱们杂役弟子中选两位，前往支援。任务简单，就是帮着撑撑场子，吓唬吓唬人，顺便挨点刀。”
此言一出，练武场上鸦雀无声，连个咳嗽都没了。
半晌，韩豆子小声嘀咕：“这叫什么简单任务？这是人肉护卫队。”
有人悄悄捂着肚子：“鲁师兄，我昨晚吃坏了肚子，今早还拉得蹲不下。”
林若晴咳了一声，扶着额头道：“师兄，我怕血，一见血就晕。”
林若烟立即学着瘫倒：“我也是，我这病，一沾火拼就犯。”
更有甚者直接打起了摆子：“啊啊啊……不行了……我癔症又犯了……”
秦长生见状，默默后退半步：“我怕他真拉我去，不如先装死？”
沈清秋站在队伍一旁，面无表情，却目光淡淡扫过秦长生与唐婉儿之间牵着的手。
鲁师兄面色铁青，胡须几乎要炸：“你们这帮怂货！平日里抢鸡腿你们个个冲得比兔子还快，现在要你们帮亲戚出点力，就全成瘫鸡了？”
众人齐齐低头，装作石像。
鲁师兄狠狠一跺脚，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筒，“啪”地一声放在地上，喝道：
“你们一个个都当宗门是养老院了？既然没人自愿，就抽签决定！此桶中有上百支竹签，只有两支写着‘去’，抽到者，立刻整理行李，明日启程！”
众人一听抽签，齐刷刷打个寒颤，像是被叫去填坑。
韩豆子悄声问：“哥，你命硬不硬？”
秦长生耷拉着眼皮：“我命一般硬，就是抽奖手气一贯烂。”
“那你完了。”
“嗯。”
鲁师兄喊：“从这边开始，一个个来，抽完就别废话，报给我！”
“谁若中签，敢不去者，哼，本座让他三日之内在茅房刷出莲花图！”
众弟子齐齐一抖，头也不敢抬，心中暗骂这哪是抽签，是抽寿命啊！
第一批上前十人，战战兢兢，每人从大木桶中摸出一根竹签。
“白的！”
“空签！”
“呼……老子命不该绝。”
“祖宗保佑！”
抽出空签者如大赦天下，差点跪地谢恩，还有的干脆转身就溜，怕鲁师兄反悔。
唐婉儿站在一旁，抱臂冷眼看着，心中却盯牢了秦长生那边。
沈清秋静静地站着，没说话。
第二批抽完，还是没人中签，众人开始乐了。
“嘿，鲁师兄怕不是在骗我们吧？根本没‘去’字签！”
“对！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控诉……”
“别嚷嚷，下一批到你了。”
话音未落，沈清秋不等叫名，已大步走上前去，从桶中拈出一签，平平淡淡一看——
“有字。”她轻声道。
鲁师兄一愣，快步过去一看，大手一拍：“‘去’字签！第一位中签者——沈清秋！”
现场瞬间噤若寒蝉。
下一刻，轰然一片喧哗——
“我也要去！”
“沈师妹这么仙，怎能独自涉险？我愿随行！”
“鲁师兄，我自愿，请让我跟去！”
“求你别抽了，让我替她！”
鲁师兄脸黑如锅底，大喝：“你们当这是选妃大会？滚！”
众男弟子怏怏退下，嘴里还嘟囔：“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良心一辈子过不去……”
沈清秋收起竹签，轻声解释：“我不过是照规矩抽签，非是自己要去。既然抽中，那也只能认了。”
唐婉儿冷哼：“她倒是愿意去，省得天天跟我争人。”
韩豆子探头看了沈清秋一眼，悄悄挤到秦长生身边，压低嗓音笑道：“长生兄，你瞧见没？这沈师妹一抽中，全院弟子都跟春天到了似的。”
秦长生耸肩：“我还以为她只会躲在角落里看戏。”
韩豆子啧啧两声，神情郑重：“你这就肤浅了，什么叫高手？就是平日里不声不响，关键时刻一出手就让你心跳三拍。现在轮到我了，我得搏一搏，说不定签里有缘分。”
他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签神签神快显灵……赐我一个沈清秋！”
伸手一抽——空签。
韩豆子一脸僵硬：“这签神，恐怕是沈师妹的情敌。”
等轮到秦长生时，他一脸哀怨：
“我一向抽签手黑，一抽必中——奖品从不喜欢，罚单一抓一个准。”
话音刚落，抽出一根签——
“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韩豆子扑通一声跪地：“兄弟你走好，地府路上我会梦见你。”
秦长生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死呢。”
唐婉儿顿时俏脸一沉，上前一把扯住他胳膊，杏眼微瞪：“你给我把签塞回去！我说你不去就不去！”
鲁师兄脸一黑：“签已出，天命所归！”
“我不服！”
沈清秋却淡淡道：“他若不去，我也退。”
“你敢威胁我？”鲁师兄挑眉。
沈清秋点头：“是。”
秦长生有点懵：“你想和我同去？”
韩豆子在旁边插一句：“你确定她不是想看你死？”
唐婉儿咬牙切齿：“不行，我也去！”
鲁师兄直接拒绝：“名额满了，带你去，是让我那亲戚多出事。”
唐婉儿气得差点咬断手帕。
沈清秋却在这时微微一笑：“别急，你若真在意他，等他活着回来再说。”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沈师妹跟秦长生关系这么好的吗？”
“你傻啊？人家唐婉儿才是他媳妇。”
“那不是更刺激了？两女争一男，我要押沈清秋。”
“押你个头，她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们说秦长生这桃花运，是吃了什么药？”
“可能是他祖坟冒烟。”
众人七嘴八舌，有羡慕的、有叹气的、有酸得牙疼的。
鲁师兄终于挥挥手：“好了好了，明日辰时，沈清秋、秦长生出发。其余人回去吧，再磨蹭，晚上炖签子喝汤！”
众弟子闻言一哄而散，只剩唐婉儿站在原地，怒火中烧地看着沈清秋。
沈清秋回眸一眼，轻声道：“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看你是想照顾到底！”
“那也要他愿意。”
“你试试看！”
“我正在。”
两女唇枪舌剑，火花四溅，秦长生夹在中间，尴尬地笑笑：“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也抽一签，看看谁命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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