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
这个提议的冲击力，甚至超过了观测者的死讯。
长久以来，“控制，收容，保护”的核心，就在于“控制”信息的扩散。
主动撕破“帷幕”，意味着放弃基金会数百年的经营，将整个人类社会投入未知的恐慌与动荡之中。
“我们……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o5-13那带着奇特电子混响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一丝嘲弄，又似一声叹息，
“呵呵……”
“这一直都是一个潜在的最终选项，”
o5-7冰冷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陈述着事实，
“早在十几年前，相关的预案就已经制定并不断完善。我们并非毫无准备。”
“确实如此。”
o5-6表示同意，试图寻找积极面，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也不是两手空空，全无依仗。”
“会有反抗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重新抬起头来的o5-2，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属于战士的光芒，尽管那光芒背后是深深的忧虑，
“一定会有个人、组织、乃至国家，不愿意就这么接受我们的接管和‘真相’。”
o5-6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请客吃饭’……嗯，用在这里可能不太准确，但意思差不多。
总之，不重要。我们有足够的、压倒性的军事力量和手段，去‘说服’任何不愿意配合的势力，确保全球秩序过渡的……相对平稳。”
“看来大家对此已有基本共识。”
o5-1总结道，目光转向一位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监督者，
“四号，你知道该怎么做。”
o5-4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
“知道了。会议结束后，我会立刻启动与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以及全球超自然联盟（Goc）等主要组织的最高级别紧急通讯。”
“不用太着急，给他们一点消化震惊的时间，”
o5-1补充，
“但也不要让他们琢磨太久，以免让他们产生能够独自处理或对抗‘失焦’的错觉。”
“明白。”
o5-4简练回应。
“那么，下一个议题。”
o5-1清了清嗓子，将会议推向更核心的方向，
“我们需要优先保护我们的关键资源，尽可能推迟，甚至，如果可能的话，消除它们发生‘失焦’的风险。
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优先顺序。十号，你有什么看法？”
o5-10闻言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一号。”
“我需要你的正式确认，十号。”
o5-1坚持。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答案，但将其说出口，依然感到沉重。
良久，o5-10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肯定：
“Scp-2000，‘机械降神’。
这是最高优先级，没有之一。如果它‘失焦’了，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之后可能做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我还以为你要说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呢。”
o5-5半开玩笑地试图缓和气氛。
“你自己清楚得很，五号。”
o5-10毫不客气地反驳，
“我们这几具肉身，在宏观尺度上根本不重要。如果Scp-2000没了，就算我们侥幸找到了稳定现实的方法，单靠幸存的人类数量和质量，也根本无法将崩溃的常态恢复过来。
况且，只要有需要，‘机械降神’随时可以重新制造出一批‘我们’出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十号。”
o5-8，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些许不适，
“这个念头有时候还是会让我半夜惊醒。”
o5-10似乎想起了什么关于o5-8的趣事，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但立刻被她用手掩饰住，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唯一的问题是，”
她强调，
“要快，越快越好。必须立刻对Scp-2000实施最高级别的观测者效应稳定措施。”
“跟我的判断完全一致。谢谢你的确认，十号。”
o5-1的目光最终投向了那面显示着数据流的大屏幕，
“三号，你那边的情况？替代观测者方面的研究进度如何？”
o5-3的屏幕上，数据流快速滚动、整合，最终凝练成简洁的汇报文字。他那严谨的合成语音响起：
“三小时前，根据人工智能应用部（AIAd）传回的最新阶段性评估报告，以及生物工程技术部（bEt）的初步否定结论……
目前来看，唯一理论上具备可行性的替代方案，是强人工智能路径。
生物改造路径，已被确认在当前技术边界下，无法满足需求。”
“人体改造路径，确认完全行不通了？”
o5-1确认道。
“两周前就确定走不通了”
o5-3回答，
“过去两周的模拟数据堆积如山。结论是：没有任何已知的、基于碳基生物的肉体，能够承受观测万物所带来的信息洪流和思维强度，这还是未考虑维持生命所需的生理活动带来的负担。
智人根本就不是往这个方面进化的，将一个活体人类改造成合格的观测者，其难度不会低于，甚至可能远超创造一个符合要求的强人工智能。”
这时，o5-5忍不住插嘴:
“那为啥咱们可爱的前任观测者，就能一点事儿没有？”
o5-3的屏幕闪烁了一下，回怼的毫不留情：“傻吗？祂又不是人”
……
“我知道了，三号。”
o5-1接过话头，下达指令，
“就按照你的判断，全力推进人工智能路径。首要目标，是优先开发能够稳定Scp-2000的专用观测者AI子系统。
‘机械降神’是非生物结构，开发针对它的观测模块，理论上可以规避一些针对生命体的复杂限制。但是，”
他语气加重，
“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创造一个能够观测并稳定‘所有事物’的完整观测者，包括我们自己。
我们必须制作出新的‘神’。”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盯着屏幕：
“这一切，就看你的了，三号。”
o5-3的屏幕上，数据流短暂停滞，然后显示出一个简洁而有力的、基金会内部用于表示“收到并执行”的标准化手势标志。
o5-1微微颔首。
“我要说的，主要就是这些了。还有人需要补充任何事项吗？”
他停下来，环顾四周。
长桌旁，屏幕前，所有的监督者都保持着沉默，但他们的眼神交流中，传递着决心、忧虑，以及背水一战的觉悟。
“好。”
o5-1站直身体，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声音在冰冷的会议室中回荡，带着一种悲壮而坚定的力量：
“我知道，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时刻，而且，眼前的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就像十一号所说，我们最多只有两年时间。
我们必须趁着观测者效应尚未完全消散，现实结构尚未彻底崩坏的这段宝贵窗口期，把握好每一分，每一秒，不能有任何浪费！”
“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都拿出自己最佳的状态，超越极限，去履行你们的职责，执行议会的决定。”
“希望……我们都能拥有足以度过这场末日的好运气。”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全场。
“散会。”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礼节性的道别。命令既已下达，目标已然明确。
随着o5-1话音落下，所有监督者几乎同时起身，拿起自己的资料或加密终端，沉默而迅速地离开了会议室。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每个人的脚步都带着雷厉风行的紧迫感。
巨大的危机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基金会这架庞大的机器，已经在最高指令下，发出了最大功率的轰鸣，冲向那片未知的、风暴肆虐的命运之海。
帷幕将倾，而他们，必须成为支撑天地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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