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
“收！”
“给我收！！”
林风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那是咬破舌尖渗出的鲜血。
感知力化作无数双无形的大手，在混乱的广场上疯狂捕捞。
不论是正在奔跑的壮汉，还是被踩在脚下的妇孺，亦或是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人。
只要在感知范围内。
只要还未被那种黄色的死神触碰。
瞬间消失。
广场上的惨叫声，以一种诡异的节奏迅速稀疏。
原本拥挤嘈杂的人群，像是被橡皮擦强行抹去的铅笔画，成片成片地留白。
一分四十八秒。
这是林风给出的极限时间。
随着最后一批躲在矿车底部的幸存者被强行拽入系统空间，林风脑海中那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终于彻底清零。
整个世界，安静了。
不。
并不是彻底的死寂。
在那漫天翻滚的黄色毒雾中，还剩下无数个疯狂闪烁的红点。
那是已经被感染的变异体。
“呼……呼……”
林风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鼻腔里涌出一股热流。
他抬手随意一抹，满手殷红。
过度透支精神力的后遗症开始显现，眼前的景物出现了重影，耳边全是尖锐的耳鸣声。
但他没有倒下。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林风缓缓抬起头，视线穿透那层空间屏障，冷冷地注视着外面的炼狱。
毒雾已经彻底笼罩了整个广场。
原本的几千名活人，如今能救的都救了。
剩下的，只有怪物。
“吼——！！”
一只浑身溃烂、皮肤呈灰绿色的人形怪物，正疯狂地撞击着林风面前那道无形的空气墙。
它的指甲已经脱落，露出森森指骨，每一次抓挠都在屏障上带起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但那身残破不堪的狩衣，却暴露了它生前的身份。
安培。
那个之前还趾高气扬、妄想着觊觎姜离的阴阳师。
此刻，这只曾经自诩高贵的“法师”，正像是一条疯狗，对着空气墙流着黄色的涎水，毫无理智可言。
在他身旁，是数百名同样变异的亲卫营士兵。
他们身上挂着防弹衣和战术背心，手中的枪械早已被丢弃，反而用变异后长满骨刺的肢体，不知疲倦地攻击着眼前的一切阻碍。
甚至开始互相撕咬。
血肉横飞。
林风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想吃人？”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弄。
“现在你们自己就是最好的食物。”
这群助纣为虐的畜生，平日里跟着陈天雄作威作福，视同胞为猪狗牛羊。
如今沦为这种只知杀戮和吞噬的野兽，倒也是一种讽刺的因果轮回。
只是……
林风的视线越过这群怪物，看向更远处。
那黄色的毒雾并没有消散的迹象。
它们比重极大，正顺着地势向四周低洼处流淌，甚至开始沿着地下排污口倒灌。
一旦让这些毒气流入水域，或者扩散到山下的丛林中。
整个湘南地区，乃至周边地域，都将迎来一场毁灭性的浩劫。
甚至将来还可能威胁到云枫基地。
必须处理掉。
还有这些不死的怪物。
留着它们，迟早是个祸害。
“既然陈天雄给你们选了这块墓地，那我就帮他填上最后一把土。”
林风摸了一把鼻血，强行压下脑海中的眩晕感。
身形一闪。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了百米高空之上。
狂风呼啸，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俯瞰下去。
下方的矿区广场已经被黄色的毒雾完全覆盖，像是一块长在大地上的恶性肿瘤，还在不断向外扩散脓水。
林风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虚按在那片翻滚的毒海之上。
“起。”
一个简单的字音，从他沾血的齿缝中挤出。
系统空间那浩瀚伟力，再一次被强行调动。
以毒雾覆盖的两公里范围为界。
深埋地下十米。
直至五十米深处的岩层与泥土。
空间之力，发动。
“轰隆隆——！！！”
大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硬生生地从地球的躯体上剜去了一块腐肉。
没有爆炸的火光，没有碎石飞溅。
只有纯粹的空间剥离。
数千万吨的土石凭空消失。
下一秒，天空骤暗。
一座由花岗岩、褐土纠缠而成的巨型土方，凭空悬浮在林风头顶百米高空。
原本昏黄阴沉的天幕仿佛被一块巨大的补丁强行遮蔽。
阳光被阻隔，只有令人窒息的阴影投射在翻滚的毒雾之上。
林风的大脑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在搅动脑浆。
鼻腔里的鲜血像是打开了阀门，止不住地往下淌，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但他没有松手。
空间之力在他的意志下被压缩到了极致，像是一张被拉满到崩断边缘的强弓。
“给我滚！！！”
一声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
原本静止的巨型土方，骤然加速。
“轰——！！！”
空气被瞬间排开，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激波云。
它划破了昏沉的云层，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向着东南方向呼啸而去。
巨大的反作用力虽然没有作用在肉体上，但精神层面的负荷却让林风的身躯猛地一晃。
但他依然强撑着抬头，目视着这块巨型土方如同陨石般冲出他的感知范围。
直到几秒后，遥远的地平线尽头，腾起了一道直冲云霄的水柱。
紧接着，才是沉闷如雷的撞击声传来。
大地微微震颤。
即使相隔数十公里，那股毁天灭地的冲击力依然让人心悸。
……
与此同时。
几公里外的高空中。
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正在云层中穿梭。
螺旋桨的轰鸣声掩盖了机舱内的粗重呼吸。
陈天雄死死抓着舱门扶手，脸色惨白如纸，刚刚才缝合的创口险些崩裂。
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那个足以让他做一辈子噩梦的画面。
透过特制的防弹玻璃，他看到那个巨大的阴影从下方升起，像是一只从地狱探出的巨手，擦着直升机的飞行高度掠过。
那一瞬间产生的气流湍流，差点将这架重型直升机直接掀翻。
“稳住！给我稳住！！”
陈天雄对着驾驶舱歇斯底里地咆哮。
飞行员满头大汗，拼命拉扯着操纵杆，好不容易才让失控打转的机身重新恢复平衡。
待到机身平稳，陈天雄才颤抖着举起挂在胸前的军用望远镜。
镜筒里。
那个巨大的土方重重砸落在远处的浩渺水域中。
激起的浪涛高达百米，像是一场人为制造的海啸，炸起的水柱足有百米高。
“咕咚。”
陈天雄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干涩得像是吞下了一把沙子。
这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
移山填海。
这四个字以前在他看来只是神话传说里的夸张修辞，可现在，却活生生地展现在了眼前。
陈天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惊恐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亏他跑得快，让那些废物拖住了林风。
否则，被沉入湖底喂鱼的，恐怕就是他陈天雄了。
他低下头，看向固定在座椅旁的那个银色手提箱。
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金属外壳，原本慌乱的情绪奇迹般地镇定下来。
这里面装着的，是他和那帮疯子合作的所有实验数据，以及那个最关键的完美样本。
只要这东西还在。
这种级别的力量，迟早有一天他也能掌握。
陈天雄收回视线，将手提箱抱在怀里，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
“小子，我承认你很强，不过下次见面，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全速前进！坐标，富士山！”
直升机压低机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加速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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