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混乱的打骂声中，一声粗暴得像炸雷般的怒吼猛地从巷口炸响：
“艹***！几个小逼崽子！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活腻歪了？！”
这声怒吼中气十足，带着一股子市井悍匪般的蛮横和怒气，瞬间把巷子里的人都震住了。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个系着沾满油污围裙、身材精壮、眉眼凶悍的中年男人站在巷口。
他手里拎着一根沉甸甸的擀面杖，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般冲了进来！
他甚至没多看一眼，抡起擀面杖就朝着离他最近的那个拿甩棍的混混劈头盖脸地砸去！
动作快、准、狠！
完全没有多余的花哨，就是纯粹的、经历过无数次街头斗殴练就的实战打法！
砰！砰！砰！
“哎哟！”
“艹！”
惨叫声和闷响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叫骂。
那擀面杖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专往人疼的地方招呼。
几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混混，瞬间被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他们连滚带爬地冲出小巷，连句狠话都来不及放，就跑得没影了。
躲在暗处等着看戏的李扬川似乎也被吓到了，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那凶悍的男人也没去追，只是嫌弃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了句：“只会欺负学生，一帮没卵蛋的怂货！”
然后，他才转过身，走到依旧蜷缩在地上、一时没能爬起来的程墨面前。
男人粗声粗气地问：“喂！小子，死了没？”
程墨忍着浑身的疼痛，挣扎着想靠墙坐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处，让他倒吸凉气。
他抬起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救了他的男人。
对方眼神凶悍，语气粗鲁，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和油渍，像个刚从厨房里冲出来的伙夫。
“……谢谢您。”
程墨哑着嗓子，低声道谢。
陈天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从刚才那帮混混夹杂着脏话的叫骂和程墨零星倔强的反驳里，他大概拼凑出了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穷学生被有钱有势的同学算计了，还是为了点参赛费。
他嗤笑一声，带着点看透世情的嘲讽：“妈的，最烦这种没屁本事、只会靠爹娘欺负人的软蛋玩意儿。”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程墨洗得发白的衣上服和那双即使狼狈依旧带着倔强的眼睛上，直接问：“喂，小子，真想赚钱？”
程墨心里一紧。
刚经历了李扬川的欺骗，他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善意”都充满了警惕。
他虽然点了点头，但眼神里的戒备和倔强丝毫未减。
他需要钱，但他不想再接受任何可能带有侮辱或陷阱的“施舍”。
陈天雄混迹市井多年，哪能看不出这小子那点心思。
他也没多问，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巷子外自己那刚刚支起来、灯光昏黄的小面摊，粗声说：“放学要是没事，来我这帮忙，管你一顿宵夜，工钱当天结。”
程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简陋的、只有一个炉灶、几张折叠桌凳的小摊，心里更是怀疑。
他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但还是摇了摇头：“谢谢您，但……真的不用了。”
程墨觉得这老板大概是同情他。
可这么个小摊，能赚多少钱？哪里还需要专门请人帮忙？
陈天雄看他这样，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被小瞧了”的不爽：“咋？看不起我这小破摊子？”
他没再多说废话，转身走到自己的摊车前。
下一秒，程墨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
只见这个系着脏围裙、眼神凶悍的男人，手法快得惊人，甚至带着点武林高手般的流畅和精准。
舀油、爆香葱段、下面、捞面、调味……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
几乎是眨眼功夫，一碗热气腾腾、葱香扑鼻的切面就塞到了程墨手里。
“吃了再说。”
陈天雄语气依旧很冲，自己则转身去招呼不知何时溜达过来的第一个客人。
程墨捧着那碗烫手的面，愣住了。
浓郁的葱油香气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他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旁边一次性的筷子，夹起一筷子吹了吹，小心翼翼送入口中。
下一刻，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面条筋道爽滑，葱油熬得极香，混合着恰到好处的酱油咸鲜，简单到极致的调味，却爆发出了惊人的美味！
每一根面条都裹满了浓郁的香气，好吃得让他几乎要把舌头也吞下去！
他吃得额头冒汗，两眼放光，几乎忘了身上的疼痛。
而就在他埋头吃面的这短短几分钟里，他惊讶地发现，老陈那个简陋的小摊前，不知不觉竟然排起了五六个人的小队！
晚归的工人、跑夜班的出租车司机、附近的住户……
人们似乎都认准了这个刚刚出摊的地方，熟稔地和老板打着招呼。
“老陈，老样子！”
“老板，两份打包！”
“饿死了，快点啊老陈！”
“我急着回去呢，你这么慢我很难办啊！”
陈天雄嘴里不耐烦地应付着。
“催什么催！饿死鬼投胎啊！”
“难办就别办了！”
他手上动作却快得飞起，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下面、捞面、调味、收钱，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那根刚才还用来打人的擀面杖此刻在他手里听话得像温顺的伙伴。
程墨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刚才的想法多么可笑。
这老板根本不需要同情，他的手艺就是最大的资本。
这份工作，是真实的，并非纯粹的施舍。
从那以后，这个位于偏僻巷口、灯光昏黄的小小面摊，成了程墨后两个月每晚必去的地方。
他帮忙端面、收拾碗筷、准备配料。
陈天雄话不多，脾气偶尔还挺冲。
但他会在忙碌间隙默默给程墨留一碗料最足的面，工钱也给得足斤足两。
这里没有学校里隐形的歧视和巨大的压力，只有食物最纯粹的香气、市井的烟火气、和食客们简单的交谈声。
它成了程墨在沉重生活压力下，一个微不足道却真实温暖的小小避风港。
他也曾偶尔疑惑过，老板那利落得过分的身手和眼中偶尔闪过的、与普通摊贩不符的锐利，但最终都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此刻，他只需要这份难得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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