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仓库。
随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仓库里只剩下谢飞和陈老三两个人。
昏黄的灯光在两人之间摇摆，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陈老三重新坐回椅子上，示意谢飞也坐下。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收你吗？”陈老三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谢飞摇摇头，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东西，很多人都没有。”陈老三吐出一口烟雾，“绝望中的狠劲。一个为了报仇可以付出一切的人，往往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陈老三的话锋一转，“仅仅有狠劲是不够的。在这个世界里，你需要学会很多东西。如何杀人，如何不被杀，如何在黑暗中生存，如何在血腥中保持清醒。”
谢飞静静地听着，左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丝毫不在意。
“你以为雷虎很强？”陈老三突然问道。
“难道不是吗？”谢飞反问。
陈老三笑了：“雷虎确实有些实力，但在整个东莞的江湖格局中，他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在他上面，还有更大的boss。”
“比如？”
“比如龙哥。”陈老三的表情变得凝重，“龙哥是东莞地下世界真正的王者。雷虎再嚣张，见了龙哥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谢飞感到一阵绝望。如果雷虎都不是顶峰，那他要变强到什么程度才能报仇？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陈老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江湖中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的王者，未必能一直坐在王座上。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龙哥和雷虎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
“什么意思？”谢飞立刻来了兴趣。
“雷虎虽然表面上是龙哥的手下，但他内心一直想要取而代之。最近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陈老三弹了弹烟灰，“如果我们能够巧妙地利用这个矛盾…”
“你想挑拨他们内斗？”谢飞很快理解了陈老三的意思。
“聪明。”陈老三赞许地点点头，“不过这需要时间，需要计划，更需要实力作为后盾。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
“怎么变强？”
陈老三站起身，走到仓库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各种武器——刀、棍、电棒，甚至还有几把手枪。
“首先是格斗技巧。”他拿起一把匕首，“在江湖中，有时候一把刀就能决定生死。你必须学会如何用它，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敌人。”
“其次是枪法。”他又拿起一把手枪，“这个时代，冷兵器已经不够用了。你必须学会用枪，而且要准，要快，要狠。”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陈老三放下武器，走回谢飞面前，“你要学会动脑子。在江湖中，最危险的不是那些拿着刀子的小混混，而是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谢飞听得很认真，他知道这些话对他来说都是宝贵的经验。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要来这里训练。”陈老三继续说道，“我会安排人教你格斗、射击、还有江湖规矩。但是记住，学习这些东西的目的不是为了逞能，而是为了活下去。”
“我明白。”谢飞点点头。
“另外，”陈老三的表情变得严肃，“在你实力还不够强大之前，绝对不要冲动行事。雷虎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存在，这对我们来说是优势。如果你冒然行动，不仅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谢飞咬了咬牙，虽然内心的仇恨火焰在燃烧，但他知道陈老三说得对。
“还有一件事。”陈老三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有三万块钱，是你的安家费。找个地方住下来，买些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谢飞接过信封，感受着里面厚厚的钞票，心中五味杂陈。几天前他还在为几十块钱发愁，现在却拿到了三万块。但这钱来得并不光彩，它意味着他正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谢谢。”他简单地说道。
“别急着谢我。”陈老三重新坐下，“这钱不是白给你的。从下个月开始，你每个月都要上交给我五千块。这是规矩，是你作为我手下必须承担的义务。”
“上交五千？”谢飞有些惊讶，“可是我现在没有收入来源…”
“这就是我要说的下一件事。”陈老三笑了笑，“光训练是不够的，你还需要实战经验。我会安排一些'活儿'给你做，既能赚钱，又能锻炼实战能力。”
“什么样的活儿？”谢飞问道。
“收保护费，解决纠纷，处理一些不听话的人…”陈老三的声音平淡，仿佛在说天气一样，“当然，一开始都是比较简单的任务。随着你实力的提升，任务的难度也会相应增加。”
谢飞点了点头，他明白这就是江湖生活的现实。要想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就必须适应它的规则。
“最后一个问题。”陈老三突然问道，“你姐姐生前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让谢飞愣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夜总会看到的一切——姐姐穿着暴露的服装，在雷虎怀里撒娇的样子。
“她…”谢飞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在夜总会工作。”
“哪家夜总会？”
“金碧辉煌。”
陈老三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金碧辉煌？那可是雷虎的主要据点之一。你姐姐在那里工作，应该不是普通的服务员吧？”
“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谢飞摇摇头，“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
“这就有意思了。”陈老三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个在雷虎地盘工作的女人，最后却死在雷虎手里。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什么情况？”
“也许你姐姐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或者做了什么触怒雷虎的事情。”陈老三分析道，“总之，这件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谢飞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想了解事情的真相，但同时又害怕真相会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不管怎样，”他坚定地说道，“杀了我姐姐的人必须死。”
“会的。”陈老三站起身，“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记住，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这里来。”
谢飞点点头，转身朝仓库门口走去。
“小飞。”陈老三突然叫住了他。
“什么事？”
“在这个世界里，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陈老三的声音在昏暗的仓库里回荡，“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谢飞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朝门口走去。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姐姐曾经说过的话：“小飞，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其他人都不能完全相信。”
现在姐姐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走出仓库，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
谢飞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的夜幕中看不到一颗星星。
就像他现在的人生一样，前路一片黑暗，看不到希望。
但是没关系，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为了报仇，为了给姐姐一个交代，他愿意在这黑暗中摸索前行，哪怕最终跌入万丈深渊。
握紧手中的信封，谢飞朝着夜色深处走去。
在他身后，仓库里的灯光逐渐暗淡，像是一只慢慢闭合的眼睛，见证着一个少年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回到租住的小屋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谢飞推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
他摸索着打开电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空间。
破旧的桌椅，发霉的墙壁，还有那张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单人床。
这就是他在东莞的全部家当了。
他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掏出陈老三给的信封。
里面是五千块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但他知道，这钱不是白拿的，从明天开始，他就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赚取”更多。
“姐姐，你看到了吗？”谢飞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你弟弟也要成为和那些人一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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