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福被苏禄、苏升两个壮实家丁死死扭住胳膊,疼得龇牙咧嘴,脸上血色尽失。韩文成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这个家伙带人上门抢走了自己的妹妹!他指着苏福,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就是他!就是他带人抢了我妹妹,还打伤了我!”
苏北山看清是苏福,更是惊怒交加,厉声喝道:“苏福!你这背主的奴才!我待你不薄,你竟敢打着我的旗号在外行凶作恶?!”
余通在门内见势不妙,想出来打圆场,刚探出头,也被苏北山喝令家丁一并拿下。苏北山在当地颇有声望,立刻唤来地保,将苏福、余通二人看管起来,不许他们逃脱。
韩文成趁机冲进余通家中,果然在里屋找到了被反绑双手、嘴里塞着布团的妹妹韩金娘。姑娘早已哭得泪人一般,若不是被捆着,恐怕早已寻了短见。韩文成赶紧给妹妹松绑,好生安慰,又叫来一顶小轿,由老父亲韩老丈护送着,先将受惊的妹妹送回家中安置。
此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苏北山处理完这突发之事,转向济公,恭敬地问道:“圣僧,您看这两个恶徒,是直接送交官府,还是押到钱塘县衙法办?”
济公摇着扇子,沉吟道:“不必急着送官。先把他们带到你府上,和尚我自有道理。另外,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办。”
苏北山对济公已是深信不疑,立刻吩咐苏禄等人将苏福、余通押回苏府严加看管。一行人回到苏府时,已是起更时分。苏北山将济公和韩文成请到外书房,吩咐下人备茶。
谁知济公却摆摆手,说:“和尚我今天不想在这屋里坐着。”
苏北山忙问:“师父想在哪屋歇息?但请吩咐。”
济公眨了眨眼,笑道:“听说你内院的卧房布置得挺雅致?和尚我想去那儿坐坐。”
苏北山闻言,虽觉有些不合礼数,但想到济公乃是得道高僧,行事必有深意,便毫不犹豫地答应:“师父说哪里话!您老人家到了寒舍,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愿意哪屋坐就哪屋坐!”他立刻吩咐管家得福:“快去内院禀告太太,请她暂且回避,将正房收拾出来,招待圣僧。”
得福连忙跑去内宅传话。赵氏夫人虽觉诧异,但知丈夫敬重这位和尚,也便依言带着丫鬟仆妇避到厢房。这边,济公、苏北山和韩文成便朝着内院正房走去。
刚走到正房门口,还没进门,济公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然后朝着屋里大声说道:“来了么?约会可是定好了的,不见不散啊!”
苏北山和韩文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苏北山疑惑地问:“师父,您……您跟谁定的约会?”
济公神秘地一笑:“自然是跟有缘人定的约会,准得很,绝不会爽约。”
说着,三人一同进了正房西里间。躲在床下的陈亮,透过床幔缝隙,看得真切,听得明白,进来的果然是济公!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苏北山请济公和韩文成在八仙桌旁坐下,问道:“师父,是先喝杯茶润润喉,还是直接摆酒?”
济公却道:“茶酒稍后,先办正事。来人,把苏福给我带上来!”
苏北山立刻吩咐家人去将苏福押来。苏福被推搡着跪在济公面前,浑身筛糠般发抖。
济公盯着他,目光如电,沉声道:“苏福,当着和尚我的面,你给我从实招来!今天抢人这缺德主意,是谁出的?说了实话,和尚我念你一时糊涂,或可饶你。若有半句虚言,立刻送官法办,严惩不贷!”
苏福深知济公神通广大,能知过去未来,不敢隐瞒,哭丧着脸答道:“圣僧明鉴!小的……小的自从被员外赶出府后,无处可去,是那金鳞甲余通假意收留我。他哄骗我的银钱衣物,等我把钱花光了,就翻脸不认人,要赶我走。他老婆还偷偷告诉我,说余通嫌我没钱白吃白住……小的走投无路,才想起韩文成欠员外二百两银子的事,本想去讨来应急。谁知韩文成一时拿不出,那余通就给我出了这个馊主意,说净街罗公子要买妾,不如抢了韩姑娘卖钱抵债……小的鬼迷心窍,就……就答应了。没想到惊动了圣僧和员外,小的知错了!句句实言,不敢欺骗圣僧!”
济公听完,点了点头,对家人说:“把他带到这边来,让他冲着这张床跪好!”
家人依言将苏福拖到床前,让他面朝床铺跪下。床下的陈亮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恍然大悟,又惊又愧:“哎呀!原来我错怪了好人!这苏员外竟是蒙在鼓里,全是这些恶奴欺主妄为!我差点就杀了良善之人!多亏济公长老明察秋毫!”
这时,济公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对着床的方向说道:“我叫你认准了这张脸!明日你自去报应他!哼,无缘无故就想动刀杀人,你好大的胆子!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吧?”
苏北山在一旁听得糊涂,问道:“师父,您……您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济公摆摆手:“天机不可泄露,你别多问。来人,把余通也带上来!”
余通被押进来,跪在地上,眼珠乱转,还想狡辩。济公用扇子指着他喝道:“余通!你这厮好大的狗胆!你以为你干的那些勾当,和尚我不知道吗?趁早从实招来,我或可饶你一命。若再狡辩,立刻送官,大刑伺候!”
余通心里打鼓,看这架势,瞒是瞒不住了,不如老实交代,或许还能求得宽大处理。他磕头如捣蒜:“圣僧饶命!小的说实话!这事……这事确实是小的不对。是小的见苏福走投无路,就怂恿他去讨债,又给他出了抢人卖钱的主意……小的知罪了!”
济公点了点头:“叫他也在床前跪着,面朝床!你可都听清楚了?”这后半句,声音微微提高,似乎意有所指。
陈亮在床下心头一震:“这话……莫非是对我说的?”
他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济公在外面哈哈一笑,接口道:“那不是废话嘛!不是对你说,难道是对床板说?”
陈亮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叫出声来:“他……他真的知道我在床下?!”
济公的笑声更响了:“当然知道!要是不知道,和尚我大老远跑这儿来干嘛?就是叫你认准了这两个混账东西,明天好去找他们‘算账’!”
苏北山越听越迷糊:“师父,您到底在跟谁说话啊?这屋里没别人啊?”
济公神秘地眨眨眼:“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摆酒摆酒!和尚我饿了!”
苏北山只好压下满腹疑问,吩咐下人赶紧摆上丰盛酒席。酒菜上齐,苏北山亲自给济公斟酒,又对韩文成举杯道:“韩贤弟,今日之事,实乃误会。我苏北山为人如何,街坊四邻皆有公论,岂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望贤弟海涵。”
韩文成经过这番波折,也知错怪了苏北山,连忙举杯还礼:“苏员外言重了!是在下鲁莽,误信谗言。员外慷慨仁义,既往不咎,文成感激不尽!”
三人推杯换盏,气氛渐渐缓和。酒过三巡,济公忽然放下酒杯,皱着鼻子使劲嗅了嗅,嘟囔道:“奇怪,奇怪……”
苏北山忙问:“师父,何事奇怪?”
济公一脸严肃地说:“你这酒菜里,好像串了味儿。”
苏北山一愣:“串了味儿?什么味儿?后厨今日用的可都是新鲜食材啊!”
济公摇摇头,指着八仙桌下面,确切地说,是指着那张雕花大床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不是菜味儿,是……贼味儿!就从那床底下传出来的!”
苏北山吓了一跳,顺着济公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自己夫人平日歇息的卧床!他顿时紧张起来,难道真有贼人藏匿其中?他立刻站起身,朝着门外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掌灯!拿棍棒来!床底下有贼!”
一声令下,苏府顿时喧闹起来!家丁护院们手持灯笼、棍棒、绳索,蜂拥而入,将内院正房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道目光和灯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那张垂着床幔的雕花大床上!
藏在床下的陈亮,听得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声杂乱,心知自己行踪彻底暴露,已是插翅难逃!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冷汗瞬间湿透了夜行衣的后背。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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