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安天寿潜入葵花庄秦府,连杀四名恶仆,冲入房中欲救张金娘小姐,却惊见屋内空空如也,小姐竟在眼前凭空消失!他正自惊疑不定,忽听院外锣声大作,人声鼎沸,火把通明,喊杀声四起:“拿刺客!休要放走了贼人!”
原来,那王胜仙自镇江府挨了四十大板,怀恨在心,一瘸一拐地投奔侄儿秦魁。这秦魁乃是当朝宰相秦熹之子,在葵花庄作威作福,人称“蓝面天王”。他府上供养着一位妖道,自称“混天老祖”,善使妖法,专配各种邪药。王胜仙向秦魁哭诉受辱经过,尤其对那张金娘小姐念念不忘。混天老祖为讨好王胜仙,当即施展妖风,到江上劫来小姐,杀死船上丫环婆子,用迷魂法将小姐摄回秦府,交与仆妇看管劝解。
王胜仙色心炽盛,迫不及待要入洞房。秦魁派家人去后院探问劝说得如何,家人却惊见四名仆妇横尸院中,慌忙回报。秦魁大怒,急令府中两名护院武师——“鸡鸣鬼”全得亮与“造月鹏”程智远,带领家丁捉拿刺客。这全、程二人本是西川路绿林大盗,武艺高强,心狠手辣,被秦魁重金聘为护院。
安天寿在房中寻小姐不见,心知中计,刚冲出房门,便被全得亮、程智远截住。全得亮使一条花枪,枪法刁钻,程智远舞动钢刀,狠辣异常。安天寿虽刀法精熟,但双拳难敌四手,更兼四周家丁围拢,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他心系小姐安危,无心恋战,虚晃一刀欲走。
恰在此时,秦魁、王胜仙、风月公子马明及妖道混天老祖闻讯赶到。老道见全、程二人久战不下,冷笑一声:“二位闪开,待山人拿他!” 言罢,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喝声:“敕令!” 安天寿顿觉周身一麻,如被无形绳索捆绑,竟动弹不得!这正是妖道的定身邪法。
程智远举刀欲砍,老道喝道:“且慢!捆了押到前厅,细细审问来历!” 众家丁一拥而上,将安天寿捆得结结实实,抬到前厅。
厅上灯火通明,秦魁、王胜仙居中高坐,马明、老道两旁相陪。秦魁厉声喝问:“呔!你这厮姓甚名谁?受谁指使?胆敢夜闯我府,杀伤人命?从实招来,饶你不死!”
安天寿虽被擒,豪气不减,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呸!尔等乱臣贼子,听着!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海潮县三班都头安天寿,人称‘独角蛟’!尔等目无王法,施展妖术,强抢官眷,罪该万死!今日既被尔等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安大爷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秦魁闻言大怒:“原来是个小小都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祖师爷,何必与他啰嗦,推出去砍了便是!”
正当此际,忽听后宅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云板声!“当当当……” 响声凄厉,在夜空中格外刺耳。这云板乃府中遇紧急大事方能敲响。秦魁脸色一变,心中惊疑不定。
只见一个婆子连滚爬爬冲进大厅,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喊道:“庄……庄主爷!不……不好了!后……后宅闹……闹大鬼啦!把……把大姨奶奶、二姨奶奶……全吓死过去啦!您快……快去瞧瞧吧!”
秦魁又惊又怒,拍案而起:“有这等事!全教师、程教师,你二人随我去看个究竟!留下几人,好生看押这厮!” 当下,秦魁、王胜仙、马明、老道,并全得亮、程智远及一众家丁,各执刀枪棍棒,点起灯笼火把,急匆匆赶奔内宅。
来到内院,只见几位姨奶奶的房门大开,里面哭喊声、呻吟声响成一片。秦魁抢步入内,但见他的几房爱妾东倒西歪,有的瘫软在地,有的昏厥床上,尤其大姨太、二姨太,更是面如金纸,气息奄奄,显然受惊过度。丫鬟婆子们乱作一团,掐人中的掐人中,灌热水的灌热水。
秦魁急忙唤来几个胆大的婆子,将大姨太、二姨太搀扶起来,连连呼唤。折腾了好一阵,又经老道拿出几丸定神药,用阴阳水化开灌下,这两位姨奶奶才悠悠醒转,兀自浑身发抖,说不出囫囵话。
秦魁急问:“究竟怎么回事?何等样鬼怪,将你等吓成这般模样?”
大姨奶奶牙齿打颤,断断续续道:“爷……爷啊!可……可吓死奴家了!方才……方才我等正……正在灯下说话,等……等爷过来安歇,忽……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个……一个大鬼!身……身高足有一丈开外!脑袋有……有斗大!一张脸……五颜六色,狰狞可怕!冲……冲我们一晃……一股阴风,奴家……奴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姨奶奶也哭道:“是极是极!那鬼……青面獠牙,眼如铜铃,吓煞人也!”
秦魁听罢,气得“哇呀呀”暴叫如雷:“反了!反了!什么妖魔鬼怪,敢到我府中作祟!给我搜!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装神弄鬼的东西揪出来,碎尸万段!”
众家丁得令,硬着头皮,点上更多的灯笼火把,从前院到后院,花园、厢房、库房、马厩,角角落落搜了个遍,却连个鬼影子也没发现。
鸡鸣鬼全得亮与造月鹏程智远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二人是积年的老贼,什么江湖伎俩没见过?程智远上前对秦魁低声道:“庄主爷息怒。以在下看来,此事绝非真鬼所为。”
秦魁道:“哦?程教师有何高见?”
程智远道:“依绿林中的勾当,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扮鬼惊吓内眷,调虎离山,其目的,恐怕还是为了前厅那个被擒的安天寿,或者……是那被劫来的小姐的同党所为。此乃江湖上下五门常用的手段。”
秦魁恍然大悟,切齿痛恨道:“原来如此!定是那安天寿的余党!好贼子!不敢明刀明枪,竟使出这等下作手段!是好汉的,就滚出来见个真章,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算什么东西!” 他越骂越怒,站在院中,手指夜空,污言秽语,破口大骂起来。
他正骂得兴起,忽听头顶房脊之上,传来一声洪钟般的断喝,声震屋瓦:
“呔!秦魁贼子!休要满口喷粪!你爷爷在此!”
这一声吼,如同半空中打了个霹雳,院中众人俱都吓了一跳,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月光之下,房脊之上,赫然立着一条黑影!因是背光,看不清面目,只觉身形魁梧,气势逼人。
那黑影声若洪钟,继续喝道:“尔等听着!大太爷本非鬼怪,乃是堂堂正正的侠义之辈!只因尔等鼠辈,倚仗权势,无法无天,强抢良家妇女,伤天害理!大太爷路见不平,特来惩戒!尔等若知好歹,速速放出张小姐与安壮士,跪地伏罪,或可饶尔等狗命!如若不然,今夜便叫你这葵花庄,鸡犬不留!”
鸡鸣鬼全得亮、造月鹏程智远闻言,各拉兵刃,厉声喝道:“何处狂徒,敢在此撒野!是好汉的,下来受死!”
那房上之人哈哈大笑:“既然尔等执迷不悟,大太爷便下来超度你们!”
话音未落,但见黑影一晃,如大鹏展翅,从房上一跃而下!轻飘飘落于院中,竟不发出半点声响!这份轻功,已臻化境!
火光映照下,众人这才看清,来者并非什么青面獠牙的恶鬼,而是一位身穿夜行衣靠、黑纱蒙面的魁梧汉子!虽不见面容,但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精光四射,不怒自威!
随着这位黑衣侠客落地,房上另一侧,又悄无声息地飘落一人,同样黑纱蒙面,身形矫健,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封住了另一侧去路。
这真是:才离虎穴又逢险,柳暗花明侠客来。秦魁等人见对方只有两人,胆气复壮,各执兵刃,便要围拢上来。一场恶战,眼看一触即发!究竟这二位蒙面侠客是谁?能否救出安天寿与张小姐?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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