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抱着的胳膊，不自觉地放了下来，她的表情严肃起来。
秦般若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孙清邈在本子上写字的手，也停住了。
曹阳的语气平静，复述着一件刚发生过的事。
“你在一个私人酒会的二楼露台，为了拒绝一个制片人的潜规则，和他发生了争执。”
“然后，你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下了楼梯。”
女人的呼吸瞬间急促。她藏在墨镜后的眼睛，猛地睁大。
经纪人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磕到了后脑，当场昏迷。醒来后，第一次失声。”
曹阳往前踏了一步。
女人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撞上墙壁，退无可退。
“从那以后，你的病根就落下了。”
“你不是不能说话。”
曹阳的声音压低，每个字都让女人的身体颤抖一下。
“你是害怕说话。”
“每当你试图回忆起那个推你的人是谁，或者当你处于聚光灯下，被无数人注视，感到极度紧张的时候……”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在她脖颈前缓缓收拢。
他的指尖，离她的皮肤只有不到一公分，甚至能感受到她皮肤下血管的搏动。
“你的喉咙，就会自己锁死。”
“对吗？”
最后三个字，轻轻落下。
女人身体一软，顺着墙壁瘫坐在地。
“啪嗒。”
她随身背着的小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口红、粉饼散落一地。
经纪人指着曹阳，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些细节，这些连狗仔队都挖不出来的秘密，柳烟晚只对她和那位瑞士的心理医生提过一次！
这个男人……
他不是在诊断。
他就是亲眼看见了！
林晚晴的瞳孔，也猛地收缩。
她感觉自己的审讯技巧，在这个男人面前，简直是个笑话。
这根本不是看病，这是在还原案发现场！
秦般若脸上的笑容收敛，眼神变得凝重。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孙清邈则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是情志所伤，惊恐伤肾，肾不纳气，所以失声……我怎么没想到……”
戴口罩的女人，瘫坐在地上，她抬起头，透过墨镜，死死地看着曹阳。
她的演技，她的伪装，她所有的保护。
在这个男人面前，被几句话全部击溃。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这个男人看了个精光。
她想开口，想质问，想尖叫。
但她的喉咙猛地缩紧，堵住了所有气流，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呼吸急促。
曹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
他伸出手，摘掉了她的墨镜。
墨镜下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那双闻名全国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惊恐。
“国民初恋，柳烟晚。”
曹阳叫出了她的名字。
柳烟晚的瞳孔，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你的病，我能治。”
一句话，让她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死死盯住曹阳。
“不过，”曹阳话锋一转，
“我治病，有我的规矩。”
他伸出手，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她口罩的下缘。
“从今天起，你住在这里。”
“我让你走，你才能走。”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口罩缓缓拉下。
露出了她那张完美的脸，此刻却毫无血色。
曹阳一开口，院子里的空气都停了。
柳烟晚的经纪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想把柳烟晚从地上扶起来，动作却因为慌乱而显得笨拙。
“不行！绝对不行！”
她的声音拔高，带着颤音。
“柳姐是什么身份！她怎么能住在这里！她的行程早就排满了，还有三个代言要拍，下周就要进组，违约金你赔吗？！”
曹阳没理她，他盯着瘫坐在地的柳烟晚，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松开手，站起身，俯视着她。
柳烟晚看到他的眼神，心头一空，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你留下来，我治好你。”
“或者你现在就走，带着你那些排满的行程，等着下一次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败名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咋咋呼呼的经纪人，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你那个聒噪的经纪人，也可以一起滚了。”
经纪人的脸瞬间涨红，她指着曹阳，气得发抖。
“你……你这是敲诈！是勒索！我要报警！”
林晚晴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过来，把自己的警官证在她眼前晃了晃，证件上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
“警，我就是。”
她瞥了一眼经纪人，又看了看曹阳，嘴角一撇，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不过，我只负责抓坏人。至于医生和病人之间的特殊约定嘛，不归我管。”
她特意加重了特殊两个字，眼神还在曹阳和柳烟晚之间来回扫视。
经纪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酱紫色。
柳烟晚瘫坐在地上，她看着曹阳，嘴唇紧抿，眼神在曹阳和院门之间来回移动。
留下来？
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和这个能看穿她所有秘密的男人，还有这几个眼神各异的女人？
她光是想一想，就感觉呼吸困难。
可走呢？
她一想到自己站在舞台上，面对着无数镜头和期待的目光，
喉咙却被死死掐住，那种窒息的绝望感，让她浑身发抖。
曹阳看着她，不再说话。
他转身，就要回屋，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我留下。”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柳烟晚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这是她今天，说出的第一句话。
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经纪人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睛瞪得滚圆。
“柳姐！你疯了？！”
曹阳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笑了。
“看来，你还没蠢到家。”
他对着一直站在门口的慕容雪扬了扬下巴。
“慕容，送客。”
慕容雪点点头，走到那个经纪人面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她的动作很标准，但眼神扫过来，经纪人感觉后颈发凉，不敢直视。
“你……你们不能这样！柳姐的药还在车上！她的生活用品……”
经纪人还想说什么。
“滚。”
慕容雪只说了一个字。
经纪人被那个字里透出的杀气吓得一哆嗦，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柳烟晚，又看了看慕容雪，最终还是咬着牙，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院门，再次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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