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箱被撬开时,扬起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林晚蹲在地上,指尖拂过箱底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裙。针脚歪歪扭扭,袖口还打着补丁,是原主从老家带来的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她把裙子捧起来,布料粗糙的纹理蹭过脸颊,带着股陈旧的皂角味,突然就红了眼眶。
这几天总这样,明明是别人的过往,却像刻进了骨子里的疼。
那天那两个“亲戚”骂骂咧咧的嘴脸,总在她脑子里打转。她想象着十六岁的原主,穿着这件粗布裙,缩在漏风的土房里,听着外面逼婚的叫嚣,该有多害怕。
“找到什么了?”
沈廷洲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点闷。他手里端着杯热牛奶,看到蹲在地上的林晚,脚步放轻了些。
林晚没回头,只是把脸埋在粗布裙里,肩膀微微耸动。眼泪打湿了布料,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原主藏在时光里的泪。
沈廷洲把牛奶放在木箱旁,在她身边蹲下。他没问怎么了,只是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你说她当时……是不是很想逃?”林晚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穿着这件裙子,走了很远的路,才到港城的吧?”
沈廷洲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件粗布裙上,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他查到的资料里写着,原主是扒着运煤的火车来的港城,一路吃了多少苦,没人知道。
“她很勇敢。”他低声说,“所以才能遇见你,让你替她好好活着。”
林晚猛地抬头看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蝶翼。是啊,原主用尽全力逃出来,不是为了在港城睡天桥底,不是为了被人欺负,是为了好好活着。
可她到死都没等到好日子。
这个认知像根针,狠狠扎进林晚心里。她把粗布裙叠好放回木箱,又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几枚磨得发亮的硬币,还有半块干硬的窝头,应该是原主最困难的时候省下的。
“你看,她过得好苦啊。”林晚捏着那几枚硬币,指尖都在发抖,“明明才十六岁……”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分不清是为原主哭,还是为自己穿越后的惶恐哭。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不安、感激,在这一刻全都化作滚烫的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沈廷洲看着她哭得发红的眼睛,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鹿,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很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
“以后有我。”
三个字,像道惊雷,劈开了林晚心里所有的阴霾。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是客套的安慰,是承诺,是要替原主,替她,挡去往后所有风雨的承诺。
林晚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的。这些天因为原主过往而揪紧的心,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沈廷洲的轮廓格外清晰,他眼底的温柔像融化的星辰,几乎要将她溺毙。
一股冲动突然涌上心头。
林晚没多想,微微踮起脚尖,凑上前,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轻,带着点试探,还有她眼泪的咸味,在两人唇间蔓延开来。
沈廷洲的身体瞬间僵住,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的温柔取代。他没动,只是任由她吻着,睫毛轻轻颤动,像栖息在她唇上的蝶。
林晚吻了几秒,就红着脸想退开,却被沈廷洲按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却又小心翼翼,像对待稀世珍宝。眼泪的咸混着他唇齿间淡淡的薄荷味,在舌尖交织成奇妙的滋味,让她心慌意乱,却又舍不得推开。
阁楼的灰尘还在光柱里跳舞,铁皮盒里的硬币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在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伴奏。
不知过了多久,沈廷洲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点微醺的热。
“晚晚……”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底的情欲还未褪去,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
林晚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就是想谢谢你。”
沈廷洲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就用这个谢?”
“不然呢?”林晚抬头瞪他,眼眶还红着,样子却像只炸毛的小猫,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让人觉得可爱。
沈廷洲没说话,只是重新将她拥入怀中,这次抱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不用谢。”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滚烫的温度,“护着你,是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
林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原主没能等到的好日子,她替她等到了。
或许穿越是场意外,但遇到沈廷洲,是这场意外里最幸运的事。
她抬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
阁楼的阳光正好,落在木箱里的粗布裙上,像给过去的时光盖上了温柔的印章。
以后,她会带着原主的那份勇敢,和身边这个人一起,好好活下去,活得比谁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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