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壶中养石蛮与夜半鬼敲门
黑风涧那场突如其来的石傀袭击，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龙虎山归途的队伍中荡开层层涟漪。众人看向凌小乙的目光，除了原先的好奇与探究，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惊异。那“摸一下就散架”的诡异手段，实在是超出了他们对常规道法的认知。
张景玄长老并未深究，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凌小乙一眼，嘱咐大家提高警惕，加速赶路。队伍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仿佛这蜿蜒山路的每一个拐角，都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当夜，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扎营。篝火跳跃，映照着弟子们略带疲惫却不敢完全放松的脸庞。
凌小乙盘膝坐在自己的小帐篷里，表面是在打坐调息，实则心神早已沉入了壶中天地。
“老壶老壶！快！把咱们的‘战利品’拿出来瞧瞧！”她迫不及待地催促，眼睛放光地盯着那堆已经失去灵性的石傀碎石，“虽然灵气散了，但这石头成色不错，棱角分明，铺个小路或者垒个花坛……呃，虽然现在还没花……”
壶中仙的虚影没好气地飘过来，用他那半透明的小脚丫踢了踢一块碎石：“瞧你这点出息！一堆破石头也当宝贝！真正的‘战利品’是那个！”
他虚指一点，只见在那堆碎石的中心，一缕极其微弱、几乎与戊土之色融为一体的土黄色光晕正缓缓漂浮着，光晕中心，是一个更加微缩、如同尘埃般细小，却散发着精纯厚重土系波动的光点。那正是石傀被净化后，残存下来的一丝最本源的土石真灵，其气息，与当初凌小乙在妖族集市救下的石蛮同出一源，只是更加微弱、懵懂。
“这是……那个石傀的‘魂儿’？”凌小乙凑近了看，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口气把它吹散了。
“算是吧，一点未泯的真灵。它本质也是山石之灵，只是被污秽侵蚀，失了本我，只剩狂暴。”壶中仙捋着不存在的胡须，“你既已净化了它，又身负炼妖壶与戊土之精，与土行生灵天生亲近。将其引入壶中天地，以戊土之精温养，或许……能唤醒一个全新的石灵。”
凌小乙的眼睛瞬间比壶中天地的“天空”还亮：“真的？！就像养电子宠物一样？不对，是养石头保镖！”她仿佛已经看到一个憨厚忠诚的小石人跟在她身后，喊她“主人”的场景了。
“想得美！”壶中仙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幻想，“这点真灵太微弱，能不能‘活’过来还两说，就算活了，灵智也顶多像个三岁稚童，而且成长极其缓慢。你想让它当保镖？等着吧，下个纪元或许有可能。”
“没关系！养成游戏我最在行了！”凌小乙丝毫不气馁，反而干劲十足，“咱们壶中天地正缺个本地居民，就当是……嗯，放置类玩法！”
她立刻行动起来，按照壶中仙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将那缕微弱的土黄色真灵，引导至壶中天地中央，那片最为肥沃、蕴含戊土精华的区域。真灵一落入戊土，仿佛游子归家，微微颤动了一下，便安静地沉了下去，与大地融为一体，开始缓慢吸收着壶中天地内循环的微弱土行灵气。
“好啦！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凌小乙满意地看着那片土地，虽然表面看不出任何变化，但她能感觉到，那里多了一丝微弱的生机。“既然你和石蛮同源，那你以后……就叫‘小石头’吧！简单好记！”
壶中仙：“……你这起名废的水平真是亘古不变。”
处理完“小石头”，凌小乙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堆碎石上。“老壶，这些石头真没别的用了？”
“灵气已失，与凡石无异。你若非要利用，等‘小石头’将来若能苏醒，让它吸收了壮大自身，也算物尽其用。”壶中仙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或者，你可以把它们摆成个盆景，陶冶情操？”
凌小乙想象了一下壶中天地里摆个石头盆景的画面，打了个寒颤，果断放弃。“还是留给小石头当储备粮吧！”
她退出内视，心情愉悦。这趟归途，虽然有点小波折，但收获颇丰。雷苗加了餐，壶里多了个“房客”，还预定了未来的“石材”……美滋滋！
然而，她嘴角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壶中仙警惕的声音再次响起：“臭丫头！小心！那股阴冷的气息又出现了！而且……更近了！”
凌小乙浑身一僵，几乎是同时，她听到帐篷外传来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刮擦帐篷的布料，声音细微却让人头皮发麻。营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守夜弟子轻微的脚步声依旧，似乎无人察觉这近在咫尺的异常。
“它……它找上门了？”凌小乙在心里尖叫，下意识地握紧了苏雅给她防身的一张雷符。
“就在帐篷外面！这东西隐匿功夫极为了得！”壶中仙声音凝重，“气息腥甜阴冷，带着一股魂魄层面的腐蚀力……是冲你来的没错！”
那“沙沙”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低的、仿佛无数细碎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呓语，直接钻入脑海：
“壶……炼妖壶……的气息……交出来……把你……交出来……”
这声音充满了贪婪与扭曲，听得凌小乙一阵反胃，神魂都感到些许刺痛。
“它知道炼妖壶！”凌小乙心中骇然。这东西果然不是寻常劫道的！
“稳住！”壶中仙低喝，“它不敢直接闯入营地，是在用邪术试探和恐吓！用我教你的清心咒护住灵台！它若敢强行侵入，老夫拼着再沉睡一段时间，也要让它尝尝炼妖壶真正的滋味！”
凌小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念清心咒，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将那邪异呓语带来的不适感驱散了不少。她屏住呼吸，全身紧绷，感知放大到极限，紧盯着帐篷的门帘。
外面的呓语声变得焦躁起来，刮擦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甚至带上了几分尖锐。
就在凌小乙考虑是不是要大喊惊动营地时，那声音和刮擦声却戛然而止。紧接着，一股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腥风猛地扑向帐篷！门帘无风自动，剧烈晃动！
“它要硬闯？！”凌小乙瞳孔一缩，手中的雷符几乎要瞬间激发！
千钧一发之际——
“嗡！”
她怀中的炼妖壶自主地散发出一圈微不可查的青色光晕，将她全身笼罩。那扑来的腥风撞在光晕上，如同冰雪遇阳，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却尖锐的嘶鸣，瞬间消散大半。剩余的力量也被光晕阻隔在外。
与此同时，隔壁帐篷传来苏雅清冷的低喝：“何方妖孽，敢窥伺我龙虎山营地？！”
一道炽白的雷光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精准地轰向凌小乙帐篷外侧的某个阴影处！
“嗤啦！”
雷光闪过，那里只留下一小片焦黑的痕迹和一股迅速淡去的腥臭气味，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营地瞬间被惊动，弟子们纷纷持械冲出帐篷，张景玄长老的身影也瞬间出现在场中，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扫过四周。
“跑了。”苏雅手持雷光隐隐的法剑，走到凌小乙帐篷前，掀开门帘，看到里面脸色有些发白但还算镇定的凌小乙，松了口气，“小乙，你没事吧？”
凌小乙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没事，苏雅姐，就是……好像做了个噩梦，听到点奇怪的声音。”
张景玄长老检查了那片焦黑痕迹，眉头紧锁：“好高明的隐匿遁术，竟能瞒过守夜弟子。此物阴邪歹毒，专蚀神魂，小乙，你近日需格外小心。”
凌小乙乖巧点头，心里却跟壶中仙疯狂吐槽：“老壶！听见没！专蚀神魂！这是冲着把我变成白痴来的啊！太恶毒了！”
壶中仙哼道：“现在知道怕了？以后还敢不敢随便露富了？不过……这东西挨了苏丫头一记阳雷，又被炼妖壶自主反击，想必也受了点伤，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来了。但此患不除，终是祸害。”
凌小乙看着帐篷外重新恢复警戒的营地，又内视了一眼壶中天地里那片温养着“小石头”的戊土，刚刚的惊吓渐渐被一股狠劲取代。
“想来抢我的壶？还想把我变白痴？”她磨了磨小虎牙，在脑海里对壶中仙说道，“老壶，咱们得加快‘壶中天建设兵团’的发展速度了！等我把雷苗养壮，把小石头养大，看谁还敢半夜来敲我的门！”
壶中仙：“……你先保证自己能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夜色深沉，危机暂退，但凌小乙知道，归途的暗影，已经实实在在地笼罩了下来。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和壶中天地，更快地变得强大。
（第六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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