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坐在办公室里,捧着一杯热茶,翻看着师傅当年留下的那些古籍。
这些书页泛黄的经卷,他已有许久未曾碰过,许多内容早已模糊不清。
可师傅当年的话却始终刻在心里——
“不管以后走到哪一步,都不能停下学习。
这世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唯有读书修习才是根本。
一旦松懈,迟早会被甩在后头,连这行当的风向都摸不着。”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李二狗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傅,我想跟您商量个事……现在不少人找上门来,想拜我为师。
我在想,要是能收几个徒弟,也能多挣点收入,日子不至于过得太紧巴。”
陆白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以你现在的水平,还不配收徒。
你真收了,那是耽误人家前程。
你可知道,如今这一行里多少高人?”
“有些人本事通天,能在协会里坐头把交椅,尚且不敢轻易开门授徒。”
“你呢?才跟我学了几天?刚出师就想立山头?那你告诉我,《阴阳绝学》这本书,你参透了几分?”
每一句话都像钉子一样扎进心里,李二狗顿时哑口无言。
有时候他觉得陆白太狠,话不留情,可转念一想,句句都是实话。
自己都没吃准的东西,拿去教别人,不就是误人子弟吗?
陆白最见不得这种事。
眼睁睁看着半吊子到处招摇,把新人带偏,他心里就压着一股火。
李二狗没能得到应允,只能悻悻离去。
原本满心期待的收徒计划,就此落空,成了一句空谈。
而另一边,刚毕业的那些年轻人干活倒是格外卖力。
对他们来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就得去奶茶店、餐馆端盘子,干些零活糊口。
那种差事,一个月挣三五百块已是极限,顶多给家里添点柴米油盐的钱,勉强说得过去。
到了晚上,同学群里突然热闹起来,有人张罗要办一场聚会。
平日里陆白约他们吃饭,一个个推三阻四,避之不及。
毕竟在他身上,看不出什么值得攀附的价值——工作普通,生活平淡,既没权也没势,谁愿意多搭理?
可一旦群里有人混出了名堂,哪怕只是稍有起色,立刻便有人凑上前去奉承巴结。
如今既然老同学们主动开口,陆白这个“成功人士”自然不能拒绝。
否则日后背地里少不了闲话:说他小气,舍不得花钱请客,才不肯露面。
那个群简直像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谣言满天飞,是非不断。
每天光是应付那些莫名其妙的质疑和试探,就够他心累的。
终于,他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今晚想聚的赶紧报名,我好订饭店。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现在的龙门饭店,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没点身份地位,门童都不会让你踏进一步。”
消息一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陆白!你说真的?别唬我们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你知道龙门那地方一顿饭得多贵吗?随随便便就得上千块!我半个月工资都砸进去都不够!你真能订到位子?”
“现在陆白可不一样了,懂吗?在他眼里头,花个千把块钱吃饭就跟咱们花几百似的,轻松得很,根本不会觉得肉疼。
咱们只管去赴约就完事儿了。”
“哎哟喂,听这意思,好像他请客是天经地义的?连句谢谢都不用说?快点,赶紧夸!往死里夸!”
陆白盯着同学群里那些争先恐后讨好的人,心里一阵发凉。
他早就料到这些人会变脸,但没想到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一直以为,自己曾经的同学多少还留点底线,可现实比他想的更不堪。
其实早前他就跟大伙儿提过一嘴,说自己接下来要发财,而且不是小打小闹,是一笔实实在在的大钱。
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谁当真,至少别冷言冷语泼冷水就行,该捧场的时候搭把手。
可那会儿群里全是讥讽和不屑,说什么“要是你月薪能上三千,我就认你当大哥”“别整天做白日梦了,醒醒吧”。
现在呢?一个个跑来献殷勤,真是滑稽。
面对这些冷嘲热讽,陆白压根懒得回应。
他觉得没劲,跟一群活在昨天的人较什么真?
于是他在群里淡淡地发了一句:“行了,别演了。
今晚六点五十,龙门饭店门口集合,迟到的别怪我不等。
我脾气就这样,受不了也得忍着。”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语气轻快却带着警告:“顺便提醒一下,以后对我客气点。
谁再阴阳怪气、爱答不理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真惹毛了,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这话一出,群里的消息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接一个闭了嘴。
李二狗听说陆白今晚要请客,心里痒得不行,特别想跟着去。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这段时间手头紧,全因为他把钱砸在一个网恋对象身上——买口红、送裙子,连房租都替人家付了。
他不止一次跟对方说过“咱结婚吧”,觉得自己掏心掏肺,够诚意了吧?结果呢?人家转身就把他拉黑,后来才知道,那女的根本有男朋友,他送的所有东西,转头就被拿去给正牌男友花了。
真相揭开那一刻,李二狗整个人都崩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掏空家底对她好,换来的却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他甚至跑到那姑娘家门口,就想问一句:凭什么把我当冤大头?
可人家连门都没开,隔着铁门吼他:“滚远点!别烦我们!”那一声声咒骂像钉子一样钉进他心里,痛得喘不过气。
从那以后,李二狗像是变了个人。
冲动少了,疯狂也没了。
再遇到喜欢的女生,也不会一头扎进去要联系方式,而是学会退一步,多看看,多等等。
可最近他又开始觉得空落落的,日子过得没滋没味。
饭局、聚会,成了他唯一想找点热闹的地方。
他想认识新朋友,尤其是女孩子,哪怕只是聊聊天也好。
陆白看在眼里,心想:与其在这瞎晃荡,不如干脆给他安排个相亲。
找个靠谱的媒人,好好撮合一下,说不定真能撞见对的人,往后也能踏实过日子。
可李二狗却不这么想。
他说,感情这种事,说白了靠缘分。
强求不来,躲也躲不掉。
该来的自然会来,不该来的,你怎么追都追不到。
再说,拖得越久,心里越没底。
怀疑多了,连自己都会开始信不过自己——当初是不是太傻?是不是根本不值得被珍惜?这些问题,一天天堆在心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的人生仿佛一艘漂泊在层层浓雾中的孤舟,四顾茫茫,连半点航向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今晚这顿饭局你别掺和了,跟你八竿子打不着,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行。
哪儿也别去,还有——从今往后,别再在我这儿动那些歪心思撩姑娘了。
听清楚没有?现在外面女孩是多,可真能配得上你的,掰着手指数都数得过来。”
“你这种人啊,就是典型的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你要真能靠这副心态把恋爱谈明白,那这世上早就没人单身了。
这话我直说,你能明白吗?”
李二狗被陆白这么一顿数落,心里头虽说是被戳中了几分,脑袋多少清醒了些,可到最后,骨子里还是固执地觉得:运气迟早会站到自己这边。
他低声对陆白说道:“师傅,我要是天天窝在这儿不出去找对象,往后日子一长,说实话,打光棍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高。”
“再说我妈,年纪越来越大了,血压高、血糖高,各种毛病全冒了出来,像潮水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老跟我念叨,要是接下来几年里看不到我安安稳稳娶个媳妇,抱个大孙子,她这辈子怕是闭不上眼。”
李二狗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每次听到她说这些话,我心里就跟刀割似的。
我就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呢?”
可陆白根本不想陷进这些情绪的泥潭里。
他眼下最惦记的,不过是找个地方好好吃顿饭,给自个儿松快松快。
龙门饭店门口站了一排服务生,一个个穿得人模人样,实则眼神势利得很。
看到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立马笑脸相迎,眼睛都快放出光来;
可碰上普通百姓,或是穿着朴素些的客人,态度立马变了个样——眼皮都不抬,鼻孔朝天,摆明了是狗眼看人低那一套。
他们每月收入其实也不过尔尔,基础工资三千,奖金最多也就一两千,再多也就图个吃饭不花钱。
其余时间,不是抱怨就是牢骚,哪天能踏实下来?
这时,一辆罕见的限量跑车缓缓停在饭店门前。
这车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别说钱,就算你砸下几百万,人家设计师也不一定搭理你。
而这辆车,是陆白靠着多年交情,软磨硬泡才让那位出了名难搞的设计师破例定制的。
那人可是圈内有名的冷面怪才,一般人连见一面都难,更别说让他亲自操刀设计了。
陆白下了车,整了整西装和皮鞋。
平时他惯常穿运动鞋,今天却换上了正经商务打扮。
旁边的李二狗立刻凑上前,手脚麻利地帮陆白拉平衣角,嘴里还不停奉承:“师傅,不瞒你说,你现在这身气场,真的一点都不输那些大老板。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有钱有地位的主儿。”
“以前听你说一天能签几单上千万的生意,我还暗地里嘀咕你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但现在我信了,哪怕你说一天能做成几个亿的买卖,我都一点不信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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