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的脚步声在九点整准时落在亭外的青石板上。
他步子迈得缓,却每一步都踩得稳,目光扫过亭外摇曳的树影时,眼尾极快地顿了顿 。
那几处被重新布控的监控盲区,和他提前标记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太清楚了,今晚不是谈判,是围猎。
而他,既是待宰的猎物,也是揣着刀的猎手。
赴约前十二小时的画面还清晰在脑海里:
郑归发来的加密消息带着电子屏的冷光 ,
“南门外民房三楼东侧窗口,hK-602 远程拍摄设备,接了临时供电,镜头正对着小亭”;
几乎同时,柳小叶的电话打进来,声音压得低:
“高小凤最近跟赵瑞龙的旧部走得近,转了三笔匿名款,查不到源头,像是在备‘舆论炸弹’的钱。”
两条线索扣在一起,祁天佑心里最后一块拼图落了位。
这不是临时起意的构陷,是一场织得密不透风的政治围剿 。
先用 “嫖娼” 的脏水泼垮他的公众形象,再让媒体把丑闻炒热,彻底把他从权力核心里踢出去。
选在山水庄园,无非是看中这里曾是省领导私宴的隐秘地,封闭、好操控。
却没人记得,这片园林的第一批会所规划图,是他祁天佑当年亲手画的。
他在石凳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桌沿一道细痕。
那是三年前一次闭门会,他拿钢笔尖戳着桌面记要点时留下的。
如今痕还在,当年坐在对面拍着他肩膀说 “年轻人有冲劲” 的人,早就因贪腐落马了。
脚步声从花径那头传来,踩碎了满地月影。
女人穿一身酒红色丝绒长裙,裙摆扫过草叶时带起细碎的声响,细高跟敲在石板上,每一声都像在敲鼓。
她没带伞,也没拎包,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十米外的桂树底下,像两尊没呼吸的石像。
“约我来这儿,不是想跟我谈温泉村的项目吧?” 祁天佑先开了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夜里的静,
“是想看我怎么栽跟头,对吗?”
女人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手指绕着耳垂上的钻石耳钉转了圈,指甲涂着正红的甲油:“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 祁天佑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右侧那片浓密的梧桐树荫里,
“那藏在树后面的人,举着相机应该挺累的。hK-602,民用禁售款,信号穿透力强,拍室内都清楚…… “
“可惜啊,这玩意儿一开机,就会往外泄特定频段的脉冲波。”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点冷意,“我在京州大学当电子工程系客座讲师那两年,刚好做过这类设备的反制研究。”
女人脸上的笑僵住了,指尖的动作也停了。
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三秒后,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慌忙摸出来,点开彩信的瞬间,指尖猛地攥紧 。
照片里,她正把一个牛皮纸信封塞给省交通厅王局长的司机。
背景是山水庄园地下会所 b3 层的走廊,昏黄的灯光刚好照清她的侧脸,时间戳明晃晃地印着:上月十七日 23:47。
那是她私下给王局长送 “好处费” 的现场!
“你…… 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的声音发颤,尾音都在抖。
“我说过,这园子里,最早装摄像头的人是我。”
祁天佑的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
“你们以为换掉外围那几个监控就安全了?可真正的‘眼睛’,从来不在明面上。”
他从衬衫内袋里缓缓取出一样东西,放在石桌上 。
那是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钢笔夹,银灰色金属壳,刻着细密的纹路,像德国老款钢笔的配件。
“昨天刚启的新设备,内置双频段信号屏蔽模块,既能本地加密存录音,又能自动同步到云端。只要它检测到非法信号入侵,或者有人想远程调走数据,就会立刻把所有录音传到指定账户。”
他抬眼看向女人发白的脸,“柳小叶现在手里,已经有咱们刚才十七分钟对话的原始音频备份了。”
女人 “腾” 地站起身,椅子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这是非法取证!不算数的!”
“非法?”
祁天佑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
“你在公务接待室跟厅级干部谈项目审批,用的是政府备案的电话线;”
“我在公共区域跟你谈话,没现金、没肢体接触,只有对话记录。你告诉我,法律上,是谁越界了?”
他没等女人说话,指尖按下了钢笔夹侧面的一个小按钮。
清晰的声音立刻在亭子里散开,像一把刀剖开夜色:
“…… 环保评估你不用管,我让王局长拖到下季度,温泉度假村的批文就能下来…… ”
“钱走文旅专项的账,不用你出…… 利润三七分,你七我三,怎么样?”
“行,只要发改委那边能搞定…… 对了,上次给你太太送的那个爱马仕包,她还喜欢吧?”
“喜欢得很,她说今年生日还指望你呢。”
录音戛然而止。
女人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扶着石桌才没倒下去,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不是偷录。”
祁天佑关掉录音,把钢笔夹重新别回衣襟,
“是合法留存的职务风险证据。你们想用道德陷阱绊我?抱歉,我早就备好了法律的反制武器。”
他站起身,伸手理了理衬衫的领口,
“我不举报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只是个棋子。但你要是还想接着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记录’。”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依旧稳,背影挺得像棵松,没再回头看女人一眼。
女人僵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白得泛青。
直到祁天佑的身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她才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备注为 “赵” 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她的声音就碎了:“赵哥…… 他有录音…… 全都录下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低沉又压抑的声音:“撤,立刻断了所有关联,别留尾巴。”
与此同时,京州市中心的一栋公寓里,柳小叶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一行行系统日志,蓝光映着她的脸:
【云端服务器】接收加密音频包(Id: YJ2025-RY001),来源设备编号 bJ-hm09x,验证通过,已归档至 “重点项目监察 - A 类” 目录。
用户 “ZxA” 于 21:18 调取近三年省内文旅项目审批记录,关键词检索:
“温泉度假村”“环保评估延期”“王振国”。
数据同步完成,备份节点:京州政务云 - 加密区。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望向窗外 。
城市的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远处的警车鸣笛声隐约传来,很轻,却像在预告一场风暴的来临。
南门岗亭里,郑归盯着监控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屏幕上,原本闪烁着红灯的 hK-602 信号源突然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京州大学校方安保系统的绿色标识。
他迅速敲下一行加密消息,发了出去:
“设备已替换,信号切断,对方没拍到有效画面。”
任务完成。
祁天佑的车驶离山水庄园,途经京州大学南门时,他让司机停了车。
下车步行了百米,走到执勤岗亭前,对着里面值班的安保人员点了点头:“夜里凉,辛苦了,注意安全。”
安保人员愣了愣,连忙站起来:“祁老师客气了!您也注意安全!”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本地财经记者拍了下来。
镜头里,祁天佑穿着浅灰衬衫,侧脸从容,路灯的光落在他肩上,没半点狼狈。
记者追上去,举着相机问:“祁教授,最近网上传您的那些负面消息,您有什么回应吗?”
祁天佑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记者,淡淡笑了笑,只说了四个字:
“清者自清。”
四个字,轻得像风吹过树叶,却重得让记者愣在原地。
车重新启动,往城东四合院的方向开。
车厢里很静,只有空调的低鸣声。
祁天佑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过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女人看到照片时骤然收紧的瞳孔,听到录音时发白的嘴唇,还有最后拨通电话时颤抖的手……
一切都按计划走,分毫不差。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证据已经握在手里,局势暂时转了过来,可真正的舆论战、权力博弈,还没真正打响。
他睁开眼,望向窗外流动的灯火,低声自语:
“讲真,这才叫,以直报怨。”
夜色更沉了,天上的星河低垂,像铺了一层碎银。
而在无人看见的云端里,那段录音正沿着加密链路缓缓扩散,像一颗埋在土壤里的火种,只等着黎明前的第一缕风,就能燃起燎原之势。
喜欢名义:这一世,我要进部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名义:这一世,我要进部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