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的指尖刚从加密面板上移开,指腹还残留着冷硬的金属触感。
系统界面停在【烛照】计划的追踪进度条上,蓝色光带卡在 73% 的位置,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监控屏右下角突然弹出琥珀色提示框,内部通讯字样跳得急促:
省厅紧急会议提前半小时,议题追加 “跨部门协作机制可行性讨论”。
他扫了眼时间,抬手锁屏时,臂弯里的外套滑下半寸,领带夹偏斜的角度恰好挡住衬衫第二颗纽扣 , 那是他惯用的隐蔽录音键位。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即将合拢,一只手突然伸进去,掌心抵住光感区。
祁同伟的警用常服熨得笔挺,肩章上的银星擦过门框,蹭出细弱却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两人并排站在轿厢里,电梯井的牵引声在密闭空间里低鸣,数字键从 “8” 跳到 “1” 的瞬间,祁同伟才侧过头,声线压得很低:
“讲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走到这一步?”
祁天佑按住开门键,金属按钮陷下的触感传来。
“不是知道,是算到了。” 他看着祁同伟先迈出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响在空旷走廊里荡开。
会议室里已坐了大半人,三台黑色记录仪摆在长桌中央,镜头对着不同方向,像三只睁着的眼。
祁天佑选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听见细碎的议论飘过来:“祁家这俩…… 是要拧成一股劲了?” 话音未落,
祁同伟已径直走向前排公安厅席位,警帽放在桌角,帽檐的银线映着灯光。
主持领导点了环保、纪检、公安三部门负责人发言,轮到公安时,祁同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蹭过地面的声响让全场静了静。
“我申请回避祁天佑个人关联案件审查, 基于亲属关系。” 他顿了顿,指尖按在桌沿,
“但我以汉东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队长身份,提请将三起环境污染案、两起资金外逃线索纳入统一调查框架。
证据链已初步成型,涉及多个审批环节失守。”
纪检口的张处长突然冷笑,笔尖敲着桌沿:“公安现在连环评造假的地界也想踩一脚了?”
“不是我们想管。” 祁同伟打开平板,调出一组泛着冷光的数据截图,屏幕反光映在他脸上,
“是群众举报材料连续三个月被退回,信访编号重复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二。
某项目环评报告与三年前另一项目雷同度达八十九,这种事,到底归谁管?”
政策研究室的老主任翻着文件,纸页哗哗响:“程序上,跨部门联合调查需要上级专项批复,目前没有依据。”
“有。” 祁同伟突然抬手指向祁天佑的方向,声音没拔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办法》第十一条明确规定,重大环境问题可由纪检监察机关牵头,联合司法、审计、环保等部门成立专案组。
我们现在缺的不是法条,是启动机制的勇气。”
祁天佑坐在后排,手指轻轻叩了下膝盖,这个细微动作被对面的国土厅代表捕捉到, 那人立刻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屏幕光映亮半张紧绷的脸。
表决环节开始,场内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支持票堪堪过半,离三分之二的强制通过线还差三票。
主持领导清了清嗓子,正要宣布暂缓,祁同伟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
“另外,我掌握一段录音,内容涉及某厅级干部指示下属篡改排污监测数据,并承诺‘出了事由上面兜底’。
这段录音已提交技术鉴定,三个工作日内出结果。”
空气像被瞬间冻住,连翻文件的手都顿了半秒。
张处长攥着笔的指节泛白,沉默了几秒,手指蜷了蜷,终于缓缓举过桌沿。
决议通过的瞬间,记录仪的红灯闪了闪。
联合调查协作机制正式立项,由纪委统筹,公安、环保、财政三方协同,
首期任务清单包括调取近五年重点项目审批档案、重启三起积压举报案复核、建立信息共享加密通道。
散会铃响后,人群陆续离开,祁同伟留在原地整理文件,指尖把会议纪要的边角捋平。
祁天佑起身经过他身边时,听见一句极轻的低语:“车停 b 区三层南角,钥匙给你。”
他脚步顿住。祁同伟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磨得泛光的黑色机械钥匙,轻轻搁在会议纪要的皮质封面上,
封面被钥匙棱角压出一道浅痕。“后备箱有东西,别在楼里打开。”
祁天佑拿起钥匙,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攥在掌心像攥着一块冰。
他没问是什么,也没说谢,只是把钥匙塞进外套内袋,转身朝出口走。
走到玻璃门边,他忽然回头。
祁同伟站在长桌尽头,指尖捏着警帽的帽檐,一点一点戴正,动作慢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帽檐中央的银色警徽正对顶灯,猝然反射出一道尖细的光,扎得人眼生疼。
祁天佑拨通加密号码,听筒里传来技术组压低的声音:
“组长,待命完毕。” 他站在省厅大楼西侧连廊,窗外暮色正浓,像一块浸了墨的布往下压。
远处高架桥的车流亮起尾灯,一串红点在夜色里蠕动,像没睡醒的萤火虫。
“准备接收物理介质。”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微哑,“类型未知,可能带信号干扰源。等我指令再做解析。”
电话挂断的瞬间,手机震了一下,锁屏弹出技术组的自动提醒:
【远程端口防火墙升级完毕,离岸节点同步待命】。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齿纹磨损得厉害,拇指摩挲过金属边缘时,触到一道细微刻痕,
是用刀尖划过的 “祁” 字,笔画深得能卡住指腹。
他没去停车场,反而走进隔壁政策协调办公室。
借用内线系统打印《跨部门协作权限划分表》时,打印机的嗡鸣声里,他把钥匙夹在文件中间。
纸张的温意盖住了金属的冷,也遮住了那个刻痕,只有盖章时,红色印泥微微晕染,蹭到了钥匙边缘。
五分钟后,他走出办公楼侧门,迎面碰上值班警卫。
对方敬礼的动作标准,他点头回应时,余光瞥见警卫腰间的对讲机亮了下。
穿过广场时,地砖缝隙里的草叶刮过鞋尖,他走得很慢,像在数着步数。
b 区地下车库的闸机刷卡时,“嘀” 的一声在空旷里回荡。
第三层南角,一辆深灰色老款帕萨特静静停着,车身蒙着薄灰,车牌被泥渍糊得严严实实,连边角的白色都快看不见了。
他绕车走了一圈,指尖划过车门缝隙,指腹蹭到浮灰 , 没有撬动的毛边。轮胎纹路里卡着碎石,磨损程度均匀,不像被人动过手脚。
祁天佑掏出钥匙,插入后备箱锁孔时,金属咬合的声响格外清晰。
“咔哒” 一声,箱盖弹起半寸,黑暗里立刻露出牛皮纸袋的边角,糙纸的纹理在车库灯光下泛着暗黄。
袋口贴着张便签,手写的字迹遒劲,末尾的 “楚” 字拖了道长划,像把没出鞘的刀:
这次,咱们一起把账算清楚。
就在他指尖捏住纸袋的瞬间,电梯井的 “轰隆” 声从远处飘来。他肩线没动,只是更快地把纸袋抽出来,边角蹭到后备箱内壁,发出一声细响。
合上箱盖时,钥匙被重新塞进裤袋,金属与皮带扣碰撞,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到楼梯间,感应灯逐层亮起,他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又缩短。
二层转角处,他停下脚步,从纸袋里抽出一页纸,首页标题印得发黑:
《赵立冬近五年经手矿产审批项目汇总表》。
表格下方的红色星号刺眼:
含三项未公开的应急绿色通道操作记录,审批人签字疑似代签。
第二页是银行流水截图,收款方是某境外基金会,付款账户户名被黑色墨块遮住,但交易备注栏的 “京西治理二期咨询费” 格外扎眼。
祁天佑记得,京西治理二期去年就停了。
第三页是半张撕过的照片,边缘毛糙,画面糊得厉害,却能看清赵立冬穿着西装,正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握手,对方胸口的工牌反光,看不清字。
他盯着照片看了三秒,突然折回流水页,指尖在 “咨询费” 三个字上敲了两下,指节泛白。
把文件塞回纸袋时,糙纸蹭到左手指关节的旧伤疤,
那是早年训练时留下的,形状像道断掉的横线,此刻正随着握拳的动作绷紧。
祁天佑推开楼梯间的门,夜风裹着凉意撞过来,吹得衣角掀了掀。
夜色已经沉透,省厅大楼的灯光在身后渐远,只有掌心的纸袋还带着一点糙纸的温度。
他抬手看表,七点零三分,路灯次第亮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空旷的广场上,像一道等待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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