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时,祁天佑指尖正悬在监控屏校准旋钮上方。幽蓝光线下,加密信息栏只有一行字,像淬了冷霜:
“家族会议,开始直播。” 发信人是柳小叶,时间戳牢牢钉在 21:07。
他没回消息,只是屈指将监听设备的音量旋钮转了半圈。
电流杂音褪去,柳小叶平稳的声线立刻填满空旷的操作间,带着几分宣读案卷的凛冽。
画面切入时带着轻微晃动,显然是平板支架临时架设的仓促感。
镜头正中是张泛着暗红光泽的红木长桌,两侧人影端坐如塑,冷白灯光切割出每个人紧绷的面部轮廓。
柳小叶坐在下首,深色外套没脱,指尖轻搭在平板边缘,像是在把控一场不容错漏的审讯。
“我申请开启柳氏家族紧急议事程序。” 她的声音透过电波,没有半分犹豫,
“议题:是否继续维持与赵家残余势力的隐性同盟关系。”
上首传来一声沉缓的咳嗽,灰发老人抬眼时,眉峰拧成一道深沟:“小叶,你现在的身份是中纪委干部,不是柳家需要护着的小辈。”
“《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六条明确规定,” 柳小叶的声线没丝毫起伏,精准得像在背诵条文,
“婚姻自主权属于公民基本权利,不受组织或个人干涉。同理,我在政治立场上的选择,同样有法律赋予的独立性。”
桌角传来一声短促的冷笑,穿西装的男人身体前倾:
“你跟祁天佑走得近,家族里谁没看出来?可现在赵家倒台的余波还没散,你就敢把整个柳氏押进去?”
柳小叶没接话,指尖在平板上轻轻一划。
身后的投影幕布骤然亮起,第一帧画面就让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死寂 ,
银行流水图谱像张密不透风的网,资金从赵立冬妻子名下的空壳公司流出,经离岸信托拆解成三百七十六笔小额汇款,最终汇入东南亚某洗钱网络账户。
每一笔交易的时间、Ip 地址、交易哈希值,都用醒目的红色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昨晚两点半的实时数据流。” 她的目光扫过桌前众人,
“孙连城带队查封光明区环保站时,执法记录仪的信号同步触发了境外反洗钱系统的预警机制,
这是赵家试图转移资产的铁证。”
画面切换,医疗记录的扫描件铺满屏幕。
省人民医院特供渠道的硝酸甘油批号,与郑归书包里搜出的药品完全吻合;
值班护士长进入病房的七分钟内,监控电源被远程切断,断电时间精确到秒,连电流波动曲线都清晰可辨。
“这是我父亲发病前五分钟发生的事。” 柳小叶的声音终于添了丝微不可察的颤,却很快压了下去,
“他在病历本上写了‘用硝酸甘油’四个字,笔锋到最后断了。但在座各位应该清楚,这不是突发疾病,是有预谋的定点清除。”
长桌两侧的人影动了动,有人抬手摸了摸领口,有人低头盯着桌面的木纹,没人再说话。
半晌,坐在右侧的中年妇人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劝诫:
“就算赵家真做了这些事,你也不能因为私情绑定祁天佑。
他不过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研究生,背后没根基没靠山,你押注在他身上,太冒险了。”
“各位好像误会了。” 柳小叶终于抬眼,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在场的人,
“你们以为他是靠高育良?
靠祁同伟?
都不是。
祁天佑是那种,能把现有的规则拆开,再按自己的逻辑重装一遍的人。”
她调出第三段视频,
京州港货运码头的热成像画面里,一艘挂着塞舌尔国旗的货轮正缓缓靠岸。船员交接货物的间隙,有两人手腕上的手表闪过微弱信号,屏幕右侧立刻弹出比对结果:
那是赵瑞龙心腹专属的通讯频段,加密协议与早年汉东贪腐案中查获的设备完全一致。
“今晚十点,这艘船上会搜出赵家海外资产的全部凭证,还有一本记满交易记录的原始账本。”
柳小叶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
“执法行动由海关缉私局主导,证据链已经同步报备中央巡视组。
而推动这一切的,是祁天佑三个月前就埋在赵家资金链里的数据陷阱 ,他早料到赵家会有转移资产的一天。”
她顿了顿,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红木桌面上。
照片里是汉东大学的老图书馆,夕阳把檐角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和祁天佑并肩站在档案馆门口,
背景墙上 “实事求是” 四个鎏金大字,在暮色里格外醒目。
“这不是恋爱纪念照。” 她的声音重了几分,
“这是战略同盟的确认书。
我选择信任他,不是因为他姓祁,是因为他敢把真相一层层剥开,摊在所有人面前 , 包括在座的各位。”
上首的灰发老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妥协的意味:“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做了。” 柳小叶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这份证据包我已经上传到家族共享云盘,权限开放给所有直系成员。
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任何试图删除、屏蔽或对外泄密的操作,都会触发自动报警机制,信号会直接传送到中纪委技术监察平台。”
“你这是把家事变成公案!” 有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杯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没错。” 柳小叶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正因为是家事,才不能让它烂在内部。
如果我们今天为了自保选择沉默,明天就会有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柳家 ,到时候,没人会来帮我们说话。”
她合上平板,站起身时,椅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短促的声响。走到门口时,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仍陷在震惊里的众人。
“最后说一句 , 我不是高育良的养女,也不是柳家需要庇护的小辈。
我是柳小叶,中纪委第十四巡视组副组长,现任京州环保专项督导联络员。
我每一次站队,每一个决定,都有对应的文件编号和法律依据,经得起任何核查。”
话音落,她推门而出,门板合上的声响透过监控,清晰地传到祁天佑耳中。
操作间里,祁天佑盯着变黑的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两秒,随即敲下一串指令。
新的数据面板弹出来,蓝色的进度条缓慢爬升,几秒后,一封加密邮件自动发送,标题栏写着【第二步计划?启动确认】,
收件人是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字符。
他端起桌边的搪瓷杯,茶水早就凉透了,喝了一口,涩味顺着喉咙往下滑。放下杯子时,三块监控屏同时刷新,
机场高速检查点的画面里,目标车辆被警车拦在路肩,司机正弯腰接受问询;
光明区执法组的现场录像里,穿制服的人员已经冲进赵立冬关联企业的总部,文件散落一地;
京州港方向,海关缉私艇在夜色里连成半圈,登船指令的按钮亮着红光,只等最后确认。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柳小叶的新消息,只有两个字,却重若千钧:“交给你了。”
祁天佑没回复,而是打开加密终端,将刚刚收到的纪委内部材料逐一导入分析模型。
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很快跳出第一个关键词匹配结果,“Y-07”,关联人员姓名的加载条停在 98%,卡在最关键的地方。
他抬眼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 21:43。窗外,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道锋利的哨音,掠过夜空后又渐渐消散,只留下操作间里键盘的轻响。
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节奏平稳得像计时器。
突然,左侧的监控屏弹出亮红色的异常提示:
京州港区域 GpS 信号出现短暂中断,持续时间 6.8 秒,覆盖范围恰好是那艘塞舌尔货轮的停泊区。
祁天佑的眼神骤然一凝,手指飞快地切换至备用卫星通道。
画面重新亮起时,货轮甲板上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两个穿深色衣服的人影正抬着金属箱往舷梯口跑,动作急促得几乎踉跄。
箱子侧面印着红色标识,形状像个小型保险柜,在探照灯下泛着冷硬的光。
他立刻调取十分钟内的航拍记录,对比货物清单后发现,这个金属箱根本不在报备的货物列表里,像是凭空出现在甲板上的。
正准备标记追踪目标,中间的屏幕突然闪起警报:
家族共享云盘中的证据包被触发二次访问,来源 Ip 指向省委家属院的某独立节点,访问权限是最高级别的管理员权限。
祁天佑立刻暂停所有操作,将 GpS 中断的信号与云盘访问记录并联分析。
数据流在屏幕上交织成网,三分钟后,他锁定了该 Ip 的实际控制设备,
一部登记在退休干部名下的老年机,机身老旧,却在最近七十二小时内,频繁连接过高保密级的政务 wi-Fi,访问记录里甚至有省委内网的登录痕迹。
他新建了一份加急报告,附件里附上 Ip 轨迹图、设备登录日志,
还有关联人员的社会关系网,每一条线索都标注了可信度评级。
刚点击发送,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技术组的群聊提示,红色的消息框格外刺眼:
“核心数据库检测到定向爬虫,特征码与赵立春办公室内网终端的历史记录高度吻合,对方正在尝试获取证据包的原始备份。”
祁天佑盯着那条消息,缓缓摘下眼镜,用中指揉了揉发酸的鼻梁。
几秒钟后,他重新戴上眼镜,打开语音指令系统,声线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启动【烛照】三级响应。所有对外接口立刻切换至镜像服务器,真实数据流转入地下信道,关闭所有非必要的访问端口。”
命令下达的瞬间,屏幕右下角弹出 “执行成功” 的提示。
祁天佑靠回椅背,目光重新落回中间的监控屏, 京州港的夜视画面里,那两个搬运金属箱的人已经到了舷梯口,一名穿海关制服的人员正朝他们走去。
那人脚步稳健,右手始终插在外套口袋里,肩章在探照灯下反射出冷光,步态里带着常年走队列的规整。
祁天佑的手指在放大键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画面一点点拉近,当那人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时,祁天佑猛地坐直身体,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那是张他在纪委内部档案里见过无数次的脸,属于负责本次缉私行动的现场指挥,也是柳家远房亲戚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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