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光标在邮件发送框前静静闪烁。
他没点下回车,而是将页面最小化,顺手调出后台监控面板,
三个学术平台的流量曲线正悄然爬升,其中一条陡然跃起,来自某中央级研究机构内网Ip对一篇论文的连续访问。
邮箱提示音响起。
郑归转发了一条匿名链接,
标题是《政策执行中的权力嵌套:以汉东近十年生态治理为例》。
发件人备注写着“教学参考”,但用的是学生邮箱后缀。
他点开pdF,页面加载的瞬间,
目光扫过摘要便已了然。
文章通篇未提赵字,却把“资本介入行政许可”“项目审批与资源开发绑定”“环保验收流于形式”三大症结剖得通透。
案例部分引用的数据,正是当年京西矿区整改时被压下的原始报告。
讲真,这丫头胆子不小。
更妙的是笔法,
用历史学视角解构现实政治,引《盐铁论》谈利益博弈,
借明代“火耗归公”类比当下财政返还机制,
既规避了直接指控,又让懂的人一眼看穿弦外之音。
他合上笔记本,从抽屉取出一部旧手机,通讯录里翻到一个标注为“张-社科院”的号码。
“老张,最近有没有关注青年学者对区域治理的研究?”他语速平稳,像随口闲聊,
“有篇论文我觉得可以放进下季度‘政策反思’专题研讨名单。”
对方问哪篇。
“汉东大学的,题目挺学术,叫《权力嵌套》。”
祁天佑靠向椅背,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右手小指的翡翠扳指,
“不是那种情绪化批判,是拿制度变迁当主线,案例选得也克制。
你们那边要是组织闭门会,不妨议一议。”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说知道了。
挂断后,他打开另一个浏览器窗口,登录一个极少使用的账号,
这是早年参加国家智库课题时注册的学术协作平台,实名认证信息至今有效。
上传动作很轻:拖入pdF,填写标题、作者(留空)、分类标签。评论栏只写了一句:
“建议纳入研究生政治经济学拓展阅读,案例极具现实启发性。”
点击发布。
不到十分钟,系统提示收到三条站内回复。一位南方高校教授留言:“已转发教研室群,下周安排 seminar 讨论。”
另一条评论带附件,是篇两千字的解读稿,题为《被遮蔽的治理成本》。
他将链接复制,粘贴进三个微信群。
群名分别是“公共管理前沿”“政策史研习社”和“央地关系读书会”。
每条消息都配上同一句话:
“今天看到的学生作业,有点意思,供各位参考。”
午后两点十七分,
微博热搜出现话题#青年学者揭地方治理潜规则#,配图是论文首页截图。
五分钟后,《南方治理评论》官微转发并附言:“有些声音虽边缘,却值得倾听。”
祁天佑正在批阅一份关于碳汇交易试点的汇报材料,钢笔尖顿了一下。
他放下笔,调出教育部直属学术平台的检索界面,输入关键词“权力嵌套 汉东”。
结果显示:无匹配内容。
再试几次,均被拦截。
他又拨通林华华的备用线路,信号接通后只说了一串数字。
那是境外学术存档库的上传指令编码。
“文件已打包,加密方式按老规矩。”他对听筒说,
“存进去之后,生成永久doI,反向同步到oRcId账户。”
对方应了一声便挂断。
他知道,这一操作意味着这篇论文将获得国际学术身份认证,
哪怕国内平台全面删帖,也无法彻底抹除其存在痕迹。
三点四十六分,某市场化媒体公众号推送长文,标题直白:
《一篇论文背后的政商暗流》。
文中质疑该研究“以学术之名行影射之实”,称其“缺乏一手数据支撑”“结论预设立场明显”。
祁天佑看完,嘴角微动。
这种反击来得越快,说明越慌。
他翻开牛皮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下三行字:
联系纪检系统内关注文化腐败的干部,推送摘要;
明日例会引用文中观点,制造高层认知锚点;
保持静默,不露痕迹。
写完,他撕下这页纸,折成小方块塞进烟灰缸,划火柴点燃。
火焰升起时,他盯着火苗看了几秒,直到纸片蜷曲成灰。
六点十二分,办公室只剩他一人。
窗外暮色沉落,百叶窗缝隙间透进最后一线余晖。
他没有开灯,任键盘背光映亮桌面。屏幕上开着六个窗口:
两个学术平台实时访问统计、境外存档进度条、微信群聊弹窗、舆情监测雷达图,
以及一封未发送的邮件草稿。
邮件收件人是三位司局级领导,正文只有一句话:
“今日多所高校就一篇青年学者论文组织专题研讨,
其核心命题或可为当前政策评估提供新视角。”
附件为空。
他移动鼠标,将刚才燃烧过的烟灰轻轻拨散,露出底部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星。随即按下回车。
发送成功提示跳出的瞬间,桌角录音笔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被动接收模式仍在运行。
祁天佑摘下眼镜,用中指推了推鼻梁,右手小指缓缓滑过翡翠扳指的棱角。
他的视线落在日历上,明天上午十点,政策例会。
他低声自语:“制度空转的温床,往往是信息不对称。”
话音落下,电脑右下角弹出新消息提醒。
是一条来自陈河渠道的加密短讯,内容只有八个字:
“材料已送至三号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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