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叠芝麻甜饼码进竹筐时,指腹被烫得发红。她往指尖呵了口凉气,抬头就见武大郎抱着钱罐蹲在门槛上,正一枚枚数铜板,阳光落在他微驼的背上,像铺了层金粉。
“大郎,算清楚了没?”她扬声问,手里的油纸“哗啦”铺开,裹住刚出炉的葱花饼。
武大郎手一抖,三枚铜板滚到地上,他慌忙去捡,后脑勺的碎发都在颤:“快、快了……媳妇你看,今天卖了四十三文,比昨天多了八文呢!”他把铜板往罐里塞,指缝漏出的两枚被潘金莲眼疾手快接住,“傻样,数钱都能漏。”
正说着,巷口传来折扇轻摇的声响,西门庆带着两个恶奴晃进来,绸衫上的牡丹绣得比潘家园的假花还艳。他往摊前一站,阴影就把半筐饼子都罩住了:“武家娘子,今儿的饼闻着挺香啊。”
潘金莲没抬头,手里的油纸裹得飞快:“西门大官人要买饼?甜口咸口都有,概不赊账。”
“赊账?”西门庆嗤笑一声,用扇子挑起她的发辫,“本公子像是差钱的人?”他甩出一锭银子,“给我包十个肉卷饼,要刚出炉的。”
潘金莲瞥了眼银子,又看了看蒸笼——最后一笼肉卷饼刚被张婶买走。她擦了擦手:“卖完了,明日请早。”
“卖完了?”西门庆的扇子“啪”地合上,“我刚才明明看见还有……”
“那是留给李奶奶的。”潘金莲打断他,指了指不远处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她孙子病着,等着饼子熬粥呢。”
西门庆的脸沉了沉:“一个破落户,也配跟本公子抢?”他使个眼色,恶奴立刻就要去掀蒸笼。
“住手!”潘金莲抓起案板上的擀面杖,“西门大官人是想强抢民财?”她把账本“啪”地拍在桌上,“上个月你欠的七文饼钱还没给,这个月又来闹事,真当我们好欺负?”
武大郎猛地站起来,虽然比西门庆矮了一个头,却梗着脖子喊:“俺、俺媳妇说得对!你、你还钱!”
西门庆没想到武大郎敢顶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恼羞成怒:“好啊,一个三寸丁也敢教训起我了?给我砸!”
恶奴刚要动手,潘金莲已经掀开账本:“西门庆,你三月初七欠的五文、十五欠的十二文,四月初三拿了两斤糖霜没给钱,都记着呢!”她指着其中一页,“这还有你家仆役抢王二家鸡的记录,要不要我现在去报官?”
西门庆的脸色变了变。他倒是不怕报官,可这些鸡毛蒜皮的账要是传出去,难免被同僚笑话。他狠狠瞪了潘金莲一眼:“算你狠!”甩袖就走,恶奴们赶紧跟上。
看着他们的背影,武大郎攥着擀面杖的手还在抖,手心全是汗:“媳妇,咱、咱真要报官?”
“吓唬他呢。”潘金莲把账本收好,笑着揉他的头发,“他那种人,最爱面子。”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李奶奶的饼呢?”
“在、在这儿。”武大郎从蒸笼后面拖出个油纸包,“俺偷偷留的,还热乎。”
潘金莲接过包好的饼,又塞给武大郎两个甜饼:“你先看着摊,我送过去就回。”
李奶奶家在巷尾,院墙矮得能看见院里的破躺椅。潘金莲刚进门,就听见孩子的咳嗽声,像破风箱似的。
“李奶奶,给您送饼来了。”
“哎哟,晴丫头,快进来坐。”李奶奶颤巍巍地迎出来,眼圈红着,“小宝刚才还说想吃你做的卷饼呢……”
屋里光线很暗,小宝躺在土炕上,小脸烧得通红。潘金莲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怎么不去看郎中?”
“看了,郎中说要抓药,可、可俺没钱……”李奶奶抹着泪,“家里就剩这只老母鸡了,俺舍不得……”
潘金莲心里一揪,从钱袋里摸出五十文:“奶奶,这钱您拿着抓药,鸡留着下蛋给小宝补身子。”
“这、这怎么行?”李奶奶推着不肯接,“你们小本生意……”
“拿着吧,”潘金莲把钱塞进她手里,“等小宝好了,让他来帮我看摊,算工钱还我。”她放下饼,“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
回到摊前,就见武大郎正跟个穿绿衫的汉子说话,那汉子背对着她,身形挺拔,看着眼熟。听见脚步声,汉子转过身来——竟是武松!
潘金莲吓了一跳,手里的空篮子差点掉地上:“武、武都头?”
武松穿着朝廷新发的官服,肩甲上还沾着风尘,看见她却愣了:“你是……?”
“俺媳妇,潘金莲。”武大郎赶紧介绍,脸涨得通红,“弟,你咋回来了?”
武松这才认出她,眼神里的戒备淡了些:“我奉令回京述职,顺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潘金莲身上,“听说你把大哥的摊子打理得很好?”
潘金莲被他看得不自在,刚要说话,就见西门庆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个师爷模样的人,手里拿着文书。
“武大郎,”西门庆扬了扬文书,“县太爷说你这摊子占了官道,限你三日之内搬走,不然就别怪衙门不客气!”
武大郎急得脸通红:“俺、俺这摊子在巷子里,没占官道啊!”
“我说占了就占了。”西门庆得意地笑,“识相的就赶紧挪,不然连你这破屋都给你拆了!”
潘金莲冷笑一声,从账本里抽出张纸:“西门大官人怕是忘了,上个月你家仆役强占王寡妇的菜地,我这儿可有二十多个街坊的签名作证。你说,我把这纸交给县太爷,他是先拆你的别院,还是先挪我的摊子?”
西门庆的脸瞬间铁青。他那别院本就占了半条巷子,全靠县太爷包庇才没事,要是被翻出来……
“你等着!”他撂下狠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武松看着潘金莲,眼神里多了些认可:“嫂子倒是比传闻中厉害。”
潘金莲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都是被逼出来的。”
武大郎趁机把钱罐递过去:“弟,你看,俺们攒了这些钱,够给你打官司了吗?”
武松看着罐子里的铜板,又看了看哥哥红扑扑的脸,忽然别过头,声音有些哑:“够了,哥,嫂子,都够了。”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潘金莲看着武大郎小心翼翼数钱的样子,又看了看武松泛红的眼角,忽然觉得,这日子虽然闹腾,却比她穿来那天,亮堂了太多。
夜里关摊时,武大郎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是支银簪,样式简单,却擦得发亮。
“媳妇,”他挠着头笑,“俺、俺攒了三个月,给你买的。”
潘金莲接过簪子,触手微凉,心里却暖得发烫。她把簪子插在发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看吗?”
武大郎的脸“腾”地红透,连连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窗外的月光淌进屋里,落在账本上,那一页写着:“今日收入四十三文,支出药钱五十文,结余……负七文。”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在说,日子虽然紧巴,却有盼头。
第二天一早,潘金莲刚支起摊子,就见李奶奶带着小宝来道谢,小宝的烧退了,精神好多了,还脆生生地喊了声“潘姐姐”。接着,街坊们陆续送来菜苗、布料,都说要帮着对付西门庆。
潘金莲看着攒动的人头,忽然明白,这阳谷县的日子,不是她和武大郎两个人在过。那些被西门庆欺负过的、受过武大郎恩惠的、见不得恃强凌弱的人,不知不觉间,都成了他们的后盾。
“媳妇,”武大郎递过来个热乎的甜饼,“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潘金莲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芝麻混着面香在嘴里散开,她笑着点头:“嗯,真甜。”
远处传来县衙的钟声,阳光正好,风里飘着饼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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