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被李伟推得一个趔趄，后腰重重撞在长椅铁扶手，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他在五金厂干了五年技术员，天天跟重型机器打交道，手上的力气早练得比常人足，性子更是吃软不吃硬,平时话少，是因为觉得跟机器沟通比跟人扯皮实在，可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当众欺辱。
“你他妈凭什么动手？”王浩站稳身子，胸口因怒气起伏，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冷得像淬了冰，
“我跟晓芬同志光明正大见面，碍着你什么事了？还吃公家饭的，我看你这德行，连我们厂里刚学徒的小孩都不如！”
李伟被这话噎得脸色铁青，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教育局办事员”的身份，在他眼里，“公家饭”就是高人一等的凭证，如今被一个“工人”当众贬低，哪里忍得住？
他指着王浩的鼻子，声音都气 劈叉了：“你一个下苦力的破工人，也敢跟我顶嘴？我告诉你，我管的就是你们这些人的思想觉悟！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打到你们厂长那，让他给你穿小鞋，扣你工资！”
这话彻底戳中了王浩的逆鳞。
他靠技术吃饭，手上的活儿是厂里出了名的好，上个月还因为改进了零件加工流程，给厂里省了不少成本，厂长特意在大会上表扬他，说他是“技术骨干”。
如今被李伟轻飘飘一句“下苦力的破工人”否定了所有，怒火瞬间烧得他理智全无。
“你少拿你那破工作吓唬人！”王浩上前一步，拳头攥得咯咯响，指节泛白，“我靠手艺吃饭，每一分钱都干净利落，比你这种只会拿身份压人、欺负女人的窝囊废强一百倍！”
顾晓芬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她听介绍人说过王浩“性子急，容易上火”，现在这情况，再吵下去肯定要动手。
她连忙伸手拉王浩的胳膊：“王同志，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不跟他在这浪费时间！”
可李伟偏要赶尽杀绝，见顾晓芬要走，伸手就去拽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顾晓芬，你不许走！他能给你什么？国营饭店的红烧肉你吃过吗？供销社的紧俏布票他能弄到吗？跟我走，我带你过好日子，别跟这种穷工人混！”
顾晓芬被拽得手腕生疼，用力甩了好几次才甩开，眼里满是厌恶：“李伟，你放开！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跟你这种不尊重人的东西在一起！”
“你还敢骂我？”
李伟彻底疯了，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顾晓芬和王浩踩在地上摩擦，伸手就朝王浩的脸推过去，“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男人！”
王浩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被李伟当众推脸，哪里还忍得住？
他猛地挥开顾晓芬的手，沉声道：“晓芬同志，你往后退，今天我非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话音未落，他攥紧拳头，朝着李伟的左脸狠狠砸了过去。
“砰”
的一声闷响，李伟被打得整个人往旁边歪了歪，眼镜“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镜片摔得粉碎。
他捂着脸，指缝里渗出鲜血，疼得龇牙咧嘴，眼神却变得更加疯狂：“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李伟像头失控的野猪，朝着王浩扑过去，双手乱抓，还想张嘴去咬王浩的胳膊。王浩毕竟常年干体力活，反应比李伟快得多，侧身躲开后，一把抓住李伟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李伟疼得惨叫起来，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服不服？”
王浩咬着牙，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再敢贬低工人，再敢欺负晓芬同志，我今天就废了你这只手！”
李伟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嘴里却还硬撑：“我不服！你等着，我爸认识派出所的人，我让他把你抓起来，关你一辈子！”
这话彻底激怒了王浩，他松开李伟的手腕，抬腿就要踹过去。
顾晓芬连忙冲上去抱住他的腰：“王同志，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他不值得你坐牢！”
周围的围观群众早就围成了一圈，有人举着刚买的糖葫芦，踮着脚看热闹；有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嘴里还念叨着“打得好”“这种人就该教训”；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人群外围蹦蹦跳跳地喊“打架啦！打架啦！”，场面乱得像菜市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名穿着藏青色制服的民警拨开人群，大声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打架斗殴，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看到民警，李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顾不上脸上的疼，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着民警的腿哭喊道：“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他打我！你看我这脸，都被他打破了！还有我的手，可能被他拧断了！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判他刑！”
王浩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指了指地上的碎眼镜，又指了指顾晓芬发红的手腕，语气平静却有力：“警察同志，是他先挑衅，先动手推我，还侮辱我是‘破工人’，又拉扯晓芬同志。我是正当防卫，要是我不还手，今天被打的就是我和晓芬同志了。”
顾晓芬也连忙上前，把自己手腕上的红印子展示给民警看：“警察同志，他说的是真的。
李伟昨天跟我相亲被我拒绝，今天看到我跟王同志见面，就上来找茬，还想强迫我跟他走。”
民警皱着眉头，看了看李伟脸上的伤，又看了看王浩身上的抓痕和顾晓芬手腕的红印，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掏出笔记本，严肃地说：“你们三个跟我回派出所一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不许撒谎！”
顾晓芬心里又急又怕，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
可看着王浩因为自己被卷进来，她又觉得愧疚，只能小声对王浩说：“王同志，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受牵连了。”
王浩摆了摆手，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跟你没关系，是他太过分了。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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