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凡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他找到了苏怜月所说的那个岔路口。
在岔路口的阴影里，果然有一个极不起眼的摊位。摊位后面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黑袍人，整个身体都笼罩在袍子里，脸上戴着一个惨白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他的摊位上什么都没摆，只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字：“知天下”。
好大的口气！
张晓凡心里嘀咕着，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学着之前看到的样子，压低声音，沙哑地问道：“老板，问个事。”
那黑袍人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张晓凡有点尴尬，又问了一遍：“请问……我想打听一件东西的下落。”
黑袍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抬起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伸出三根手指。
“三……三百块？”张晓凡试探着问。
黑袍人摇了摇头。
“三千？”
黑袍人还是摇头。
“不会是三万吧？”张晓凡心想，这可比抢钱还快。
“一个问题，换三样‘老物件’。”一个嘶哑、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老物件？”张晓凡愣住了，“什么老物件？”
黑袍人指了指鬼市的入口方向，慢悠悠地说道：“这鬼市，是我们的世界。你们那些‘外面’的东西，在我们看来，都是‘老物件’。我喜欢收集你们那个时代的‘垃圾’，越是蕴含着复杂工艺和凡人智慧的‘垃圾’，我越喜欢。”
张晓凡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明白了。这人不要钱，也不要灵石，而是要现代社会的东西。
“那……什么样的东西才算？”
“比如，你口袋里那个能发光、能和千里之外的人说话的铁盒子。”黑袍人浑浊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张晓凡的口袋。
张晓凡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里的手机。
“别紧张，我不要你的。我只是举个例子。”黑袍人沙哑地笑着，“给我三样类似的东西，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记住，必须是精巧的、我没见过的‘垃圾’。”
张晓凡犯了难。他这次出来，除了手机、钱包和那张黑卡，什么都没带。上哪儿给他找三样精巧的“垃圾”？
“苏大姐，怎么办？要不我回酒店，把电视遥控器、电动牙刷、吹风机给他拿来？”
“否决。时间成本过高。而且，那些东西的‘精巧’程度，未必能满足对方。建议宿主就地取材。”
“就地取材？这鬼地方我去哪儿取材？”
“你的背包里。”
张晓凡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背后的双肩包。这是他为了伪装成“李默”这个技术宅特意背的，里面……好像就塞了几本书和一瓶矿泉水。
等等！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顺手塞进去的几样东西。
他清了清嗓子，对黑袍人说：“老板，你看这几样东西行不行？”
他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金属Zippo打火机。这是他以前为了耍帅买的，后来戒烟了就一直扔在包里。他“咔哒”一声打开盖子，一拨砂轮，“噌”的一下，一簇明亮的火苗蹿了出来。
黑袍人那浑浊的眼珠，明显亮了一下。鬼市里虽然有火球术之类的法术，但这种纯粹由凡人机械工艺造出的火焰，对他来说显然更加新奇。
张晓凡又拿出了第二样东西：一个多功能瑞士军刀。他熟练地将里面的小刀、剪子、开瓶器、螺丝刀一一展开，像一朵盛开的金属莲花。
“这东西，集合了十几种功能于一体。”张晓凡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介绍。
黑袍人的呼吸似乎都急促了一些。这种精巧的机械造物，完美符合他的审美。
最后，张晓凡拿出了第三样东西，也是他最没把握的。
那是一个小小的、方形的……魔方。一个被打乱了的三阶魔方。
“此物名为‘幻方’，”张晓凡开始了他的忽悠大法，“内含天地至理，六合八荒。只有大智慧、大毅力者，才能将其恢复原状，窥得一丝天道……咳咳，总之，是个很精巧的益智玩具。”
黑袍人死死地盯着那个五颜六色的魔方，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这东西上面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蕴含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纯粹的“规则”和“秩序”。
半晌，他沙哑地开口：“可以。你的问题。”
张晓凡心中大喜，赶紧收起打火机和军刀，只把魔方推了过去。
“我想知道，‘百年风雷木’在什么地方？”
黑袍人接过魔方，用两根手指笨拙地转动了一下，发出了“咔咔”的声响。他似乎对这个“幻方”极其满意。
“百年风雷木，乃是天雷淬炼百年的灵木，蕴含纯阳雷霆之力，是炼制高阶法器和破魔丹药的主材。此等宝物，平日里难得一见。”他慢悠悠地说着，“不过你运气好，今晚子时，在鬼市的‘聚宝阁’，会有一场内部拍卖会。那块风雷木，正是今晚的压轴拍品之一，被封存在一个乌金匣中。”
信息完全吻合！
张晓凡心中狂喜，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聚宝阁在什么地方？怎么进去？”
“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最高的那座建筑就是。至于怎么进去……”黑袍人抬起头，看了张晓凡一眼，“入门费，一块低品灵石。或者，有冯家的玉扳指，可以免去入场费，并获得一个二楼的包厢。”
张晓凡心中再次一凛。这人竟然连冯家的玉扳指都知道！这鬼市果然是藏龙卧虎！
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便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了黑袍人低沉的、带着一丝困惑的喃喃自语：“这‘幻方’的规则……竟如此复杂……该死，这一面要怎么才能拼好……”
张晓凡强忍着笑意，加快了脚步。
他按照黑袍人的指引，很快就走到了主路的尽头。一座三层高的古朴阁楼出现在眼前，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聚宝阁”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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