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那邪气冲天的密道口疾退而出,不敢有丝毫停留,直至远离那处石屋,躲入一片半塌的院墙阴影之下,才敢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身后并无追兵涌出,但那被触动的邪恶能量所带来的心悸感,依旧萦绕不散。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洛逍遥声音低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死寂的村落,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白清羽点头,指尖光芒未熄,仔细感知着周围:“邪气活跃,方才动静恐怕已惊动…嗯?”她话音一顿,猛地转头望向右侧一堆高大的、坍塌的柴垛阴影处,“谁在那里?出来!”
洛逍遥几乎同时转身,剑锋瞬间出鞘半寸,凌厉的目光锁定了那片阴影。
柴垛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以及…压抑不住的、带着恐惧的粗重呼吸声。
僵持了片刻,一个瘦小的身影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从阴影中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沾满了污垢,唯有一双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惊恐、警惕,以及一丝…绝望的倔强。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锈迹斑斑、却磨得锋利的断刀,刀柄的样式…带着明显的军中短刃特征。
“别…别杀我…”少年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洛逍遥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柄断刀之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制式…他认得!是铁血关斥候营标配的近身短刃!这少年…
白清羽也注意到了洛逍遥的异常,她上前半步,挡在洛逍遥凌厉的气势之前,放缓声音道:“我们不是坏人,更不是那些黑袍人。你为何会在此地?这村子…”
少年惊恐地看了看白清羽,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她身后气息冰冷、却死死盯着他手中断刀的洛逍遥,颤声道:“我…我一直躲在这里…我不能离开…等我爹…”
“你爹?”白清羽心中一动,“你爹是谁?他…”
“我爹是铁血关斥候营第三队的队正…赵…赵大河!”少年仿佛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哭音又充满了一丝虚张声势的骄傲,但随即又萎靡下去,眼泪涌了出来,“他们说…说关破了…爹没回来…娘也死了…我、我就来这里等…爹说万一走散了,就来这个旧库点汇合…”
“赵大河…”洛逍遥猛地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这个名字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那个总是笑呵呵、脸上带疤、侦查技艺一流的的老兵…他的部下…
他再睁开眼时,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震惊,有无法言喻的愧疚,有深切的痛苦,甚至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你…你是他的儿子?赵…石头?”他记得赵大河曾得意地提起过,他儿子生于关墙之下,取名石头,盼其坚毅。
少年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洛逍遥:“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爹?!”
洛逍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化作冰冷的铁块,沉甸甸地压着他。他该如何说?说自己是那场惨败的幸存者,是你父亲誓死护卫却最终未能护住的…长官?
白清羽立刻察觉到了洛逍遥几乎崩溃的情绪,她轻轻吸了口气,对那少年温声道:“我们是你父亲的朋友。石头,你别怕。告诉我们,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可见过那些黑袍人在此做什么?”
或许是“朋友”二字稍稍安抚了少年,或许是白清羽温和的态度让他放下了些许戒备,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等…等了快两年了…那些穿黑衣服的坏人…是半年前来的…他们很可怕,在村子里弄那些吓人的东西…还、还下到那老库房里去…我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躲着看…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等什么人…”
他提供的信息零碎却至关重要,印证了他们的发现。
洛逍遥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两年…这个孩子,就在这鬼气森森的废墟里,靠着信念和对父亲的承诺,独自挣扎求生了一年多!而这一切,都源于那场他未能阻止的灾难…
巨大的负罪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不敢再看那少年清澈却饱经苦难的眼睛。
白清羽心中叹息,伸出手,轻轻按在洛逍遥紧绷的手臂上,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灯暖意渡了过去,稳定他几乎失控的情绪。她继续对赵石头道:“石头,此地非常危险,那些黑袍人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你跟我们一起离开,好吗?我们…也在查那些黑袍人的事,或许,能帮你找到你父亲下落的线索。”
赵石头看看白清羽,又看看一旁沉默不语、气息却异常压抑的洛逍遥,犹豫了片刻,最终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走!我知道一些他们偶尔出来的小路!”
遇故人之后,揭旧日伤疤。
欣喜寥寥,沉重千钧。
洛逍遥沉默地转身,率先向村外走去,背影僵硬如铁。白清羽牵着仍有些忐忑的赵石头,紧随其后。
新的同伴,旧的伤痕,前方的路,似乎更加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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