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观内的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与日益紧绷的警戒中,又过去了两日。赵石头带回的异常迹象,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陈啸林和万剑声不敢有丝毫松懈。两人轮流值守,眼神锐利如鹰,神经时刻紧绷,连带着赵石头也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小小的身影总是不自觉地贴在窗边或门缝后,警惕地观察着外面死寂的山林。
洛逍遥依旧在昏迷与痛苦的抽搐间挣扎,魂毒的反噬虽被暂时压制,但情况并未好转。白清羽眉心的那点微光也再未出现,仿佛那日的闪烁真的只是错觉。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就在这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午后,负责在外围巡视的陈啸林,突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却富有节奏的“咕咕”声。那声音并非寻常山鸟,倒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鹁鸪?
陈啸林心中猛地一动,立刻循声潜行,在一处隐蔽的、被茂密藤蔓覆盖的岩石下,发现了一只通体灰褐、眼神灵动、脚上系着一个小巧竹筒的信鸽!那信鸽看到他,并不惊慌,反而歪着头,用喙轻轻啄了啄竹筒。
是北疆的“夜不收”常用的信鸽!它们竟然真的找到了这里,而且如此精准!
陈啸林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上前,解下竹筒。信鸽完成任务,扑棱着翅膀,迅速消失在林间。陈啸林捏着那冰凉的竹筒,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炭火,既期盼又恐惧。他迅速返回古观,将竹筒递给正守在殿内的万剑声。
万剑声接过竹筒,指尖微一用力,将其捏开。里面没有书信,只有一小卷卷得极紧的、薄如蝉翼的油布。展开油布,上面是用一种特殊的、遇空气才缓缓显形的药水写就的几行小字。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成,但笔锋刚劲,透着一股军旅特有的硬朗。
陈啸林和万剑声屏息凝神,仔细辨认:
“信物已悉,惊涛骇浪,始知当年事或有冤屈。” 开篇第一句,便让陈啸林心头一震,虎目微微发红。这证实了北疆旧部认出了洛家的信物,并对洛擎川将军的旧案产生了怀疑!
“然北疆重镇,耳目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话锋一转,透露出北疆局势的复杂和谨慎。“侯爷处,暂无明确谕令,恐有掣肘。” 镇北侯李牧的态度暧昧,似乎在观望,或因朝中压力而有所顾忌。
“然袍泽之谊,岂能坐视?兹有数事,可助微力:” 看到这里,陈啸林和万剑声精神一振。
“一、边军斥候已暗中留意通往京畿之要道,若有大规模异动,或可提前半日示警。”
“二、 attached 清单所列药材、金疮药及少量强弓劲弩箭矢,已备于‘黑水集’‘老张杂货铺’,凭‘虎牙令’(信物暗指)可取。” 油布边缘,果然用更小的字列出了一份物资清单,虽不奢华,却都是实用紧要之物。
“三、若事急,可往‘断刃崖’下三里处猎户小屋,屋后水缸下地窖可暂避,内有三日食水。守口如瓶者,乃我昔年亲兵。”
信的最后,笔迹更加凝重:
“星陨之事,骇人听闻,然证据不足,难以撼动参天大树。望诸君慎之再慎,保全有用之身,以待天时。切记,蛰伏非怯懦,乃蓄力。”
落款处,没有姓名,只有一个用简练线条勾勒出的、咆哮的虎头侧影——这是当年洛擎川亲卫“虎贲营”的暗记!
信的内容不长,却信息量巨大。言辞极其谨慎,没有慷慨激昂的承诺,没有明确表态支持,通篇透着在巨大压力下如履薄冰的无奈与克制。然而,在这克制的背后,却蕴含着实实在在的帮助:情报预警、物资支援、紧急避难所……每一句都经过深思熟虑,既表达了“袍泽之谊”的不忘,又将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内,避免引火烧身。
“侯爷那边……”万剑声沉吟道。
陈啸林将油布紧紧攥在手心,深吸一口气,眼中既有感激,也有沉重:“李牧将军身系北疆安危,立场敏感,不能轻易表态。能默许下面的人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这封信,与其说是回信,不如说是一份‘底线承诺’和‘行动指南’。他们信了,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但更大的风暴,需要我们自己扛。”
他看向昏迷的洛逍遥,声音低沉:“洛小子,你听到了吗?北疆……还有老兄弟记得洛将军,记得那份血性!这世道,还没烂透!”
万剑声点了点头:“有此助力,我们便不是完全孤军奋战。至少,多了几条退路,多了几分预警。”
赵石头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信中的机锋,但看到陈啸林和万剑声凝重的神色稍缓,也隐约明白是有了好消息,小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希冀。
然而,这丝刚刚升起的希望,很快被殿外万剑声一声低沉的警示打断:“嘘!有动静!”
陈啸林瞬间将油布塞入怀中,提起短斧,眼神恢复锐利,低声道:“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地等到援手啊。”
北疆回信,如暗夜微光,虽不耀眼,却指明了方向,带来了实际的支撑。
但危机,也从不同方向,悄然合围。
古观内的短暂平静,即将被彻底打破。真正的考验,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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