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膳堂风波
翌日，晌午。
青云宗外门膳堂依旧人声鼎沸。众多外门弟子和杂役完成一上午的劳作或修炼，纷纷涌入此地，领取那份能补充体力、微弱增益灵力的餐食。
长长的队伍排着，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说不上难吃但也绝称不上美味的灵谷饭和炖煮灵蔬灵肉的味道。弟子们大多习以为常，匆匆取了餐食，找个位置埋头便吃，只为填饱肚子，好继续下午的修行。
王昊领了自己的那份——一碗灵谷饭，一勺炖得有些烂糊的不知名灵蔬，两块油汪汪的灵兽肉。他撇了撇嘴，找了个角落坐下。自从秘境回来后，他心情就一直不佳，尤其是看到那个凌云居然混了个进入藏经阁三层的资格，更是堵得慌。
“呸！什么玩意儿，走了狗屎运的家伙！”他低声咒骂着，狠狠咬了一口肉，肉质果然一如既往的柴硬。
就在这时，膳堂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只见凌云慢悠悠地晃了进来，还是那身旧衣服，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但他身边，却跟着一位让所有弟子都瞠目结舌的人物——膳食堂的总管，胖胖的朱执事！
朱执事平日里在这些外门弟子面前，那也是颇有威严的，何时见过他如此点头哈腰，甚至脸上带着几分谄媚和紧张的笑容，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杂役弟子身边？
“凌、凌师弟，您这边请，这边清净。”朱执事殷勤地将凌云引到一处靠窗的、明显刚擦拭过的干净座位。
“嗯。”凌云随意地点点头，目光在那些大锅菜上扫过，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一皱眉，可把朱执事吓坏了，额头上瞬间冒出细汗：“凌师弟，可是这些粗陋食物不合您的眼？您昨日给的菜单，大师傅们正在加紧研习，只是有些调料和食材需要时间准备，今日……今日暂且委屈您一下，您看想吃点什么？我让大师傅单独给您做！”
此言一出，附近竖着耳朵偷听的弟子们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单独做？菜单？研习？
这凌云是什么来头？掌门私生子吗？！连膳食堂的朱执事都对他这般态度？！
王昊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凌云摆了摆手，似乎对引起围观不太在意：“无妨，新厨子总要适应。今天就简单点吧，来碗‘金丝灵雀羹’，羹体要透亮，雀肉撕成细丝，火候掌握好，不能老。再配一碟‘凉拌三脆’，玉笋、冰芹、云耳，记得玉笋只取最嫩的中段，冰芹要去丝，云耳要泡发得恰到好处，调味用清酱、灵醋和少许砸碎的凝露果核，别放蒜。主食就来一小碗‘珍珠灵米饭’，米要用今年新下的东洲玉粒米，水控干些，饭粒要颗颗分明。”
他语速平稳，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这番话，不仅让周围弟子听得目瞪口呆，口水不自觉分泌，更是让朱执事听得冷汗直流。
金丝灵雀羹？那得用一品灵禽云雀最嫩的胸肉！凉拌三脆的食材要求如此苛刻？东洲玉粒米？那是专供内门长老和核心弟子的灵米，产量极少！
这哪里是简单点？这简直是比掌门用餐还要讲究！
但朱执事想起昨夜掌门和玄云太上长老亲自吩咐时那严肃无比、甚至带着敬畏的表情，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他一边擦汗一边连连点头：“是是是！凌师弟稍候，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说完，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了后厨。
整个膳堂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弟子都忘记了吃饭，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窗边，拿出自己的竹筒杯慢悠悠喝水的杂役弟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
很快，后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朱执事亲自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凌云面前。
托盘上，一碗清澈见底、点缀着金色雀丝和翠绿葱花的羹汤，一碟晶莹剔透、配色清爽的小菜，一小碗如同珍珠般饱满润泽的灵米饭。还有一小壶冒着丝丝热气的清茶。
浓郁的异香瞬间盖过了膳堂里所有大锅菜的味道，飘入每个人的鼻腔，勾动着他们肚里的馋虫。
“咕咚。”不知是谁先咽了一口大大的口水。
凌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羹，点了点头：“火候还行，就是云雀胸肉撕得还是粗了点，影响口感。”
朱执事腰弯得更低了：“是是是，下次一定让她们撕得更细些！”
凌云又尝了尝凉拌三脆，点评道：“凝露果核砸得不够碎，香味没完全出来。玉笋中段取得不错，冰芹去丝还算干净。”
“师弟指点的是！下次一定改进！”朱执事汗如雨下。
众人已经麻木了。这特么是吃饭还是炼丹呢？！要求这么高？！
王昊看着自己碗里那油汪汪、柴乎乎的肉块，再看看凌云面前那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餐食，一股极度的不平衡和嫉妒涌上心头！凭什么？！一个杂役弟子，凭什么享受这种待遇？！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凌云，怒声道：“朱执事！我不服！他凌云区区一个杂役弟子，凭什么搞特殊化？宗门规矩何在？！难道就因为他走了狗屎运，进了次秘境，就能无法无天了吗？！我等辛苦修行，为何只能吃这些？！”
他这一吼，顿时引起了部分同样心中不忿的弟子的共鸣，纷纷低声附和。
“就是，凭什么？” “宗门难道如此不公？” “必须给个说法！”
朱执事脸色一变，正要呵斥。
凌云却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抬眼瞥了王昊一眼，那眼神平淡无波，却让王昊没来由地心头一悸。
“哦？你不服？”凌云语气没什么起伏。
“对！我不服！”王昊硬着头皮道，“有本事你也去秘境拆个洞府回来啊？哦，我忘了，你没那‘运气’。”他语带讽刺。
凌云忽然笑了，对朱执事道：“朱执事，既然大家觉得不公，那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的菜单，每天多做十份。”
朱执事一愣：“啊？多做十份？”
“嗯。”凌云点点头，目光扫过膳堂内所有竖着耳朵的弟子，“就放在那里。谁想吃，可以。一份，一百贡献点。”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一百贡献点？！一份菜？！
一个外门弟子辛苦一个月，完成所有任务，也未必能攒下一百贡献点！这简直是抢钱！
王昊气得脸都红了：“一百贡献点？你怎么不去抢？！谁脑子坏了会花一百贡献点吃一顿饭？！”
凌云没理他，继续对朱执事道：“收了贡献点，一半归膳食堂改善大伙伙食，毕竟用了好材料，费了工夫。另一半嘛……”他想了想，“就捐给杂役处，给那些年纪大了或者受伤无法继续修炼的老杂役们改善一下生活吧。”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怨气的众多杂役弟子，眼神瞬间变了！看向凌云的目光充满了复杂和……一丝感激！杂役处条件艰苦，贡献点稀少，凌云此举，简直是菩萨心肠！
而其他弟子也被这操作惊呆了。一份天价餐，收益居然大部分用于公用和慈善？这……这让他们还怎么骂？骂他剥削？可他剥削来的贡献点自己一分不留，全分给了底层！
王昊张着嘴，后面所有指责的话全被堵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凌云重新拿起筷子，淡淡道：“觉得贵的，可以不吃。觉得不公平的，可以去赚贡献点来吃。或者……”他瞥了一眼王昊，“自己去秘境找机缘改善伙食也行。”
“噗嗤！”有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昊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最终在一片看傻子和略带嘲讽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坐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饭碗里。
经此一闹，再无人敢质疑凌云的特殊待遇。反而有不少弟子看着那精致飘香的餐食，暗暗咽口水，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攒够那一百贡献点，去尝尝那到底是什么神仙滋味。
而关于杂役弟子凌云的神秘背景和他在膳堂点天价餐的奇闻，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外门，甚至开始向内门蔓延。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杂役弟子，恐怕真的不一样了。
凌云则安静地吃完他的午餐，对朱执事点了点头：“味道尚可，明日按菜单上的第二套做吧。”说完，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悠哉地离开了膳堂。
仿佛刚才那场因他而起的风波，与他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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