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老祖那如同万古闷雷般的轰隆大笑率先炸响,狂暴的声浪裹挟着实质般的魔威,震得周遭虚空荡起层层涟漪,仿佛承受不住这笑声中的蛮横与不屑。
“哈哈哈哈哈——!听见了吗老马?”
他巨大的魔瞳睥睨着陆行舟,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残忍。
“这小辈,莫非真以为在下方界域闯出些微末名头,斩过几个不入流的货色,就有资格与我等亘古长存的神君平起平坐了?真是笑煞老祖!无知至此,也算一种造化!”
马面明王虽未如牛魔老祖那般狂放大笑,但那宝相庄严的巨大法相脸上,也清晰地浮现出一抹极其浓重的讥诮之色。
他口诵佛号,然而那金铁交鸣般的声音却冰冷刺骨,带着居高临下的极致嘲讽:
“无量寿佛!陆小友,痴念障目,妄心自生。莫非你因少昊神君昔日一念之仁,未与你过多计较,便真以为自己有了丈量苍天厚度的资格?”
“井底之蛙,纵得机缘窥得一线天光,又岂知天河之浩渺、宇宙之无垠?速速醒来,莫要自误!”
两人的嘲笑声毫无顾忌,如同实质的音波在苍天之中回荡,也清晰地传到了下方通天台所有武者的耳中。
刹那间,整个通天台周遭,乃至所有通过水镜术或其他神通观望着这一幕的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天地间的元气仿佛都为之凝固。
诸天万界之中,一道道原本只是淡漠旁观的强横意志,此刻也投来了更多实质性的关注。
好奇、审视、衡量、算计……种种意念在虚空中无声交织。
少昊神君当日莫名退走,其中具体缘由细节,早已在各方势力间衍生出无数猜测版本,却始终无人能窥得全貌。
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对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契机,足以让所有隐藏在幕后的目光看清——这个横空出世、战绩彪悍的陆行舟,究竟是真有硬撼老牌神君的通天彻地之能,还是仅仅倚仗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手段或惊天至宝?
面对这铺天盖地、足以让寻常神君道心受挫、羞愤难当的肆意嘲讽与轻蔑,陆行舟脸上的神色却反而愈发平静。
那并非强装镇定,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对方撕碎虚空的咆哮与冰冷的讥讽,都只是拂过山巅的微风,不值一哂。
唯有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最深处,一丝极淡、却冰冷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微光,如同看待死物般,悄无声息地一闪而逝。
“嗡——!”
就在牛魔老祖那震耳欲聋的狂笑余波尚未消散之际,整片苍天区域的诸天大道法则毫无征兆地陷入了狂暴!
上一刻还温顺流转、如同臂指般供法身神君随意汲取驾驭的万千道则,下一刻竟如同沸油泼入冰水,瞬间变得暴戾、混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排斥与敌意!
法则线条疯狂扭曲,编织成一张无形却无比坚韧的罗网,道则之海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掀起了滔天巨浪!
“嗯?”
牛魔老祖的狂笑与马面明王嘴角的讥诮几乎在同一刹那僵住、凝固!
他们能历经万劫修成法身道果,自非蠢笨鲁莽之辈。
今日敢于亲身前来阻拦,一是因李太白之举确实损及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道途之争不容退让;
二来,也未尝没有借此机会,亲自掂量一下这横空出世的陆行舟究竟有多少斤两的试探之意。
若真将陆行舟视作可随手捏死的蝼蚁,以他们纵横苍天万载的狠辣作风,早就巨斧裂空、金刚杵碎虚招呼上来,哪会浪费半点口舌?
然而,他们预料到陆行舟可能很强,甚至做好了面对一件惊天动地至宝的准备,却万万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反击竟是以这种完全超乎想象的方式展开!
在他们惊觉变故的瞬间,便本能地全力凝实法身,神念勾连苍天之上与自身道基最为契合的本源大道,试图接引无穷法则之力加持己身,以雷霆万钧之势粉碎一切阻碍。
但下一刻,无边的骇然便淹没了他们的心神——
能被他二人牵引下来的苍天道则之力,竟变得无比稀薄、滞涩、混乱!威力不足平日全盛时的一半!
更有一股庞大无比、杂乱狂暴的异种法则洪流凭空涌现,如同无形的混沌泥沼,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挤压、排斥、侵蚀着他们的巍峨法身!
在这片被强行改写的天地规则之中,他们感觉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君。
反而像是陷入了敌人精心布置的绝世杀阵,每维持一瞬法身存在,每调动一分神力,都需要耗费比平日多出数倍、乃至十数倍的心力与神力!
仿佛这片他们经营了无数岁月、早已视为自身领域的苍天,其“权柄”已在无声无息间被暂时剥夺、篡改!
“怎么回事?”
“天地道则竟在排斥我等!他究竟做了什么?”
惊怒交加的咆哮几乎同时在两位老祖心神中炸响,他们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倨傲与讥诮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骇然所取代。
两道裹挟着惊疑与暴怒的目光猛地射向那依旧静立虚空、白衣飘荡的身影!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被他们蔑称为“小辈”的存在,其可怕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最坏的预估!
这种于无声无息间影响一方苍天大道环境,令天地道则都为之排斥原主的恐怖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颠覆认知!
然而,能成就法身、雄踞苍天万载,他们的底蕴与临阵决断亦非等闲。
最初的震骇过后,被彻底激怒的凶性瞬间压过了惊疑。
“吼——!装神弄鬼!给老祖开!”
牛魔老祖率先爆发,仰天发出一声撕裂寰宇的咆哮!
那顶天立地的庞大魔躯之上,无数毁灭魔纹骤然亮起,爆发出吞没光线的滔天魔光!
他以无上魔念强行沟通那虽被大幅削弱却依旧磅礴厚重的“土”之大道本源!
轰隆!
浑厚无匹的玄黄色道则洪流如九天瀑布般冲破混乱法则的阻隔,轰然冲刷而下,暂时将他周身那狂乱排斥的万道之力震开一隙!
那柄仿佛能劈开混沌的“裂宇巨斧”再度扬起,斧刃之上凝聚起崩灭星辰、重塑地火水风的恐怖力量,魔威牢牢锁定陆行舟!
“梵业净火,焚尽虚妄!”
马面明王亦在同一瞬间动手!
人身马面法相口吐古老梵音,周身燃烧的金色忿怒火焰骤然暴涨,炽烈精纯的“火”之大道法则疯狂汇聚,化作无数朵璀璨夺目、蕴含焚灭之威的金色护体莲华,层层环绕法身,勉强在那无处不在的法则排斥中撑开一片领域。
他手中那柄降魔金刚杵轰然震动,其上缠绕的已非寻常火焰,而是足以焚灭万物因果、灼烧神魂本源的熊熊业火!
巨斧开天,业火焚世!
两大法身强者含怒之下的联手一击,威势滔天,足以瞬间打爆浩瀚星辰,撕裂万古虚空!
即便受到这诡异天地环境的极大压制,其爆发出的毁灭性能量,依旧恐怖到了极致,让无数遥观此幕的存在为之色变!
两道攻击一左一右,裹挟着破碎法则的毁灭洪流,朝着陆行舟那看似渺小的本体悍然袭去!
然而,面对这足以令星辰崩陨、万道哀鸣的恐怖围攻,陆行舟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脸上非但不见丝毫凝重,反而流露出一种仿佛看到顽童嬉闹般的索然无味。
他唇齿轻启,两个淡漠到近乎无视的字眼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虚空之中:
“无趣。”
他甚至未曾侧目去看那已撕裂空间、裹挟着毁灭魔光与焚世业火而来的巨斧与金刚杵。
他的目光悠然抬起,缓缓扫过八方虚空,仿佛穿透了无尽距离,与所有隐藏在幕后、正紧张窥探此地的强大意志对视。
那平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规则之上的绝对威严,不容置疑地传入每一道关注此地的神念深处:
“窥探了这么久,想必也倦了。”
“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一番,井蛙之外的天穹,究竟是何种颜色……”
“何谓,真正的神通之威!”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骤然自他那看似寻常的躯体深处苏醒!
那气息苍茫、古老、浩瀚,仿佛沉睡了亿万载的太古洪荒意志于此刻降临,仅仅是其自然散逸的一丝微末气机,便让周遭原本狂暴排斥牛魔与马面的大道法则瞬间温顺匍匐,如同臣子迎来了至高无上的君王!
下一刻,他轻声一喝,却似九天律令,言出法随:
“擎天撼地,现!”
“轰隆隆——!!!”
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声雷鸣炸响,一尊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去形容其伟岸与古老的巨大法相,自陆行舟身后轰然撑起,贯天彻地!
那法相并非寻常神君法身那般是纯粹能量或道则的聚合体,其形态古朴而略显模糊,仿佛跨越了无尽时光长河而来,周身每一寸都烙印着最原始、最本源的混沌气息!
它所蕴含的,是纯粹到极致的“力量”真意,是足以支撑洪荒、破灭万界的“存在”本身!
法相现世的刹那,整片苍天虚空都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恐怖呻吟!
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剧烈扭曲,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要知道这可是苍天之上的虚空,其坚固程度远超下界万倍......
方圆万里之内,一切法则为之凝固,所有元气为之蛰伏,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在这绝对的“力”面前停止了流动!
牛魔老祖那原本魔威赫赫、引以为傲的庞大法身,此刻在这尊“擎天撼地”法相面前,竟如同土丘仰望不周仙山!
法身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周身原本磅礴厚重的土黄魔光此刻晦暗如风中残烛。
那并非能量的强弱差距,而是权柄层次上的绝对压制,是渺小蝼蚁骤然面对撑天巨柱时,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恐惧与战栗!
另一侧,马面明王那庄严炽盛的金身佛光更是如同被无形巨手瞬间掐灭,骤然黯淡无光!
其周身环绕的璀璨莲华寸寸碎裂,那焚灭罪业的熊熊业火更是疯狂摇曳,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瞬就要被那弥天极地的苍茫气息彻底压灭、化为虚无!
那明明只是一道巍然矗立的法相虚影,甚至未曾有任何额外的动作,却已然让称霸苍天数万载的牛魔与马面,从法身到神魂都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发自本源的剧烈震颤与窒息般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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