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永寿宫内。
贤太后正斜倚在凤榻上,闭目养神,听着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捶着腿。
一名心腹宫女悄无声息地疾步入内,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刹那间,贤太后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她手臂一挥,直接将手边小几上那盏价值连城的雨过天青茶盏扫落在地!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刺耳,瓷片与温热的茶水四溅开来,吓得殿内宫人齐刷刷跪倒一片,噤若寒蝉。
“新城这个贱人!”
贤太后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气急败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她竟敢···她竟敢失踪!她不要柳叶的命了么?!”
她凌厉的目光猛地射向跪在榻前,浑身瑟瑟发抖的陶嬷嬷,如同冰冷的刀子。
“陶嬷嬷!哀家派去的人呢?都是干什么吃的!究竟是怎么回事?给哀家从实招来!”
陶嬷嬷将身体伏得更低,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声音因恐惧而断断续续。
“回···回太后娘娘···柳叶她···她自打知道了新城长公主是为了保全她,才被迫答应去和亲之后,就···就心存死志,日夜啼哭,几次三番想要自尽···
奴婢们不敢大意,日夜轮流看守,甚至···甚至不得已将她手足都用软布缚住,就怕她寻了短见···”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继续道:
“可···可就在队伍抵达边境,即将进入羌族地界的前一晚,柳叶她···她谎称要出恭,看守的婆子一时松懈,跟得远了些···谁知她···她竟一头扎进了那···那污秽不堪的茅坑之中···等···等捞上来时,人···人已经溺毙多时了···”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
贤太后闻言,脸色瞬间黑沉如墨,胸脯剧烈起伏,猛地一拍凤榻扶手,怒吼道。
“连个人都看不住!哀家养你们何用?!传哀家懿旨,将所有负责看守柳叶的奴才,无论男女,全部就地杖毙!一个不留!”
“是···是!奴婢遵旨!”
陶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唯恐太后的怒火下一个就烧到自己身上。
她深知,柳叶之死,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钳制新城长公主的筹码,更可能意味着,新城长公主已经再无顾忌了。
南昌侯府,偌大的灵堂被一片惨淡的白色笼罩。
两具崭新的棺椁并排停放,象征着这座府邸在短短几日之内,接连失去了男主人与女主人。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与纸钱燃烧后特有的呛人气息,混合着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悲恸。
世子李淡,一身重孝,直挺挺地跪在父母的灵位前。
他已在此跪了整整两天两夜,水米未进,仿佛要用这种自我惩罚的方式,来弥补未能承欢膝下、未能及时发现阴谋、未能保护父母的“罪过”。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那双曾经明亮锐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与死寂,如同两口枯井,映不出半点光芒。
原本健硕的身躯,在接连的打击与自我摧残下,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夏挽带着凌花,悄无声息地踏入灵堂。
她看着李淡那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的背影,眉头微蹙。
她示意凌花将食盒放到灵堂后方的隔间,那里还温着一些清淡的粥菜。
火盆里的冥纸不断投入,跳跃的火焰将灵堂前方映照得忽明忽暗,那光亮非但不能驱散阴霾,反而更添几分诡异与凄凉。
“李淡。”
夏挽走到他身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已经两天两夜未进滴水粒米了。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起来,去后面吃点东西。”
说着,她伸出手,不容拒绝地从李淡那冰凉僵硬的手中,拿过了厚厚一叠冥纸,代替他,一张一张,投入那贪婪的火舌之中。
李淡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失去了感知的石像。
他的目光空洞地追随着冥纸在火焰中蜷曲、焦黑、化为灰烬的过程,仿佛在那燃烧的光影中,能窥见父母离去时最后的容颜。
“李淡!”
夏挽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人死不能复生!公爹和婆母已经走了,就算你在这饿死,跪死,他们也回不来了!
你这样做,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还有什么意义?!”
她将手中剩余的冥纸全部掷入火盆,火焰猛地蹿高,映亮了她同样疲惫却异常坚定的侧脸,也映亮了李淡那毫无生气的惨白面容。
看着他这副模样,夏挽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他巨大悲痛的深切理解,更有对他此刻丧失斗志、近乎自毁态度的恨铁不成钢。
“我···不饿。”
李淡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挣扎着,试图伸手再去拿旁边的冥纸,继续那无望的祭奠。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冥纸的刹那。
夏挽猛地动了!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起身,一把攥住李淡孝服的领口,用尽全身力气,竟将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李淡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等李淡反应过来,便踉跄着将他拖拽到供奉着南昌侯李贵和大夫人张氏牌位的香案前!
“李淡!你给我看清楚!”
夏挽冲着他怒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字字如锤,砸在李淡混沌的心上。
“你看看!看看你爹娘的牌位!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是做给谁看?!你不吃不喝,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死吗?!啊?!”
她死死盯着他空洞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般的质问。
“那这个侯府呢?!公爹、还有李家列祖列宗,几代人用鲜血、汗水和性命挣下来的这份家业,这座南昌侯府!你就要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吗?!你就要让它在你手里垮掉,让所有人都看我们李家的笑话吗?!”
话音未落,她用力一推!
或许是因为李淡从未想过会伤害夏挽,或许是因为连续两日滴水未进的他真的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他竟然被夏挽这含怒一推,轻而易举地推倒在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摔,仿佛将他从那个封闭的、只有悲伤的世界里,猛地摔回了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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