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裹着桂香钻进“天宇鉴宝行”的落地窗时,陈凡正伏在案头看一份宋瓷修复报告。
红木案几上的青瓷笔洗里,清水映着他眼底的淡金,那是“神瞳”昨夜运转后的余韵,像揉碎的星子落进了瞳孔!
“陈总,王总来了。”前台小周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敬畏:
“他说带了件‘商代重器’,要请您掌眼。”
陈凡抬头,眉峰微微挑起。
开业三个月,“天宇”的名号借着那桩造假窝点的新闻,传遍了海城古玩圈!
来找他鉴宝的多是藏家或拍卖行,敢直接上门点名要见“神瞳”的,这还是头一个。
陈凡放下报告,指尖掠过案上的宋瓷片,那是叶敏上周从实验室带过来的,釉色还带着修复时的温度!
正想着,门帘被助理掀开,一股带着雪茄味的古龙水气息涌进来。
王总五十岁上下,穿一件深灰色暗纹定制西装。
肩线笔挺得像熨过的报纸,腕间的百达翡丽鹦鹉螺腕表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助理,手里拎着密码箱,走路时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陈大师。”王总站在鉴宝台前,下巴微抬,语气里带着股子藏不住的傲慢:
“去年佳士得春拍,我拍下这件商代晚期青铜鼎,铭文‘子龙父乙’;
苏富比的专家说是西周中期风格,传承有序;
您给掌掌眼,要是真品,我打算捐给省博,也算给海城文化添点彩。”
话里的刺,像藏在丝绸里的针。
陈凡没接话,伸手掀开木盒上的丝绸罩,青铜鼎暴露在空气中!
绿锈均匀地裹着鼎身,三足粗壮如象腿,腹部刻着繁复的饕餮纹;
云雷纹底纹里还填着朱砂,看起来颇有“国之重器”的气势。
“王总拍的时候,看过鉴定证书吗?”陈凡问,指尖轻轻叩了叩鼎耳。
“看了。”王总嗤笑一声,从助理手里接过平板,翻出一张pdF:
“苏富比的马克·霍普金斯博士写的,说‘保存完好,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怎么,你怀疑苏富比的眼光?”
叶敏端着茶进来,刚好听见这话。
她是来做光谱分析的,茶盘里放着陈凡惯喝的熟普洱,茶香绕着她的发梢往上飘。
她皱了皱眉,把茶杯放在陈凡手边,却没说话。
她知道,陈凡的“神瞳”从不说谎。
陈凡端起茶,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却没喝。
他俯下身,盯着青铜鼎看了三秒,然后闭上眼。
世界在他眼底慢了下来。
神瞳启动的瞬间,微观视野像一张展开的网,将青铜鼎的每一寸肌理都拆解开来:
绿锈下,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状酸蚀痕,像被蚂蚁啃过的树皮;
那是现代用37%盐酸浸泡胎体,伪造“包浆”的典型手法;
饕餮纹的刻痕里,残留着激光雕刻机的金属粉末;
边缘锋利得像刚切开的手术刀,没有千年氧化的“熟旧感”;
再看鼎足的范线,商代晚期青铜鼎的范线应该是“V”型,而这个,是现代模具压出来的“U”型……
“王总。”陈凡睁开眼,声音平静得像一汪古井:
“这鼎是现代仿品,酸蚀法做的包浆,铭文是激光刻的,范线也不对;
民国时期有个仿造高手叫‘刘鬼手’,擅长做这种‘老胎新刻’的东西,这鼎,应该是他的徒孙辈仿的。”
空气突然静下来。
王总的脸色从傲慢变成涨红,再变成铁青!
他猛地拍了一下鉴宝台,茶杯里的普洱溅出来,洒在青铜鼎的绿锈上:
“放屁!苏富比的马克博士是青铜器泰斗!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毛孩,懂个屁的商代青铜器!”
“要不,您再找几位专家确认?”陈凡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烫金名片,推到王总面前:
“省博的李伯谦老先生,故宫的张忠培先生,都是青铜器领域的权威;
他们的结论,应该比苏富比的证书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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