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的后勤基地里,灯火彻夜未熄。赵胥——赵远的族弟,也是复国军的总后勤部长,双眼布满血丝,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运输计划表,正对着几名调度官大声部署:“运河的漕船必须在三日内到济宁,哪怕逆水行舟,也得把药材和粮食送过去!铁匠铺那边,今晚必须再赶出五十把刺刀,新兵们不能赤手空拳!” 他的声音沙哑,袖口沾着墨汁和面粉,桌上的浓茶已经凉透,旁边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硬饼——这是他过去两天里吃的第一顿正经饭。
自济宁告急、瘟疫爆发以来,赵胥就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白天,他要盯着运河码头的漕船装卸,协调铁匠铺、药坊的生产;夜里,他要核对物资清单,算着前线的消耗,连打盹都得抱着账本,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环节。后勤基地的院子里,妇孺们排着队,将采来的艾蒿、蒲公英交到药坊伙计手里——这些是赵胥发动周边村落的百姓采集的,老人们带着孙女,中年妇女挎着竹篮,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找草药,再趁着晨光送到基地,不求报酬,只说“给前线的娃们治病”。
运河上,十艘漕船正逆水而行。船工们喊着号子,奋力撑篙,船身在水面上颠簸,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船板。每艘船上都装满了物资:底层是麻袋裹着的粮食,中层是捆扎好的草药,顶层是铁匠铺刚打好的刺刀和斧头,船尾还架着两挺多管步枪,由水师的士兵负责护航。“再加把劲!早一天到济宁,前线的弟兄们就少受一天罪!” 漕船队长站在船头,嗓子喊得冒烟——为了避开南明的眼线和清军的巡逻船,他们只能白天赶路,夜里停靠在隐蔽的河湾,速度虽慢,却没敢有半分停歇。
后方的好消息终于传来。勘探队的信使骑着快马,冲进后勤基地,手里举着一块铜矿石,激动地喊道:“赵部长!找到铜矿了!在真定府西边的太行山里,是露天矿,能直接开采!” 赵胥一把抓过铜矿石,冰冷的矿石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盯着矿石上的铜绿色,眼眶突然发热——有了铜矿,工造司就能造更多子弹,不用再依赖郑芝龙的供应,这是复国军军械补给的“根”!可他很快冷静下来,拍了拍信使的肩膀:“先组织人开采,第一批铜料优先送工造司,但别抱太大希望,运到济宁还得些日子,远水解不了近渴。”
风险始终伴随着运输线。当漕船队行至微山湖时,突然从芦苇荡里冲出十几艘快船——是盘踞在湖里的水匪,手里拿着刀枪,还有几支火铳,对着漕船喊话:“把船上的东西留下,饶你们一命!” 护航的水师小艇立刻迎上去,艇长下令:“开枪!别让他们靠近漕船!” 多管步枪的子弹扫过水面,打在水匪的快船上,木屑飞溅。水匪们也不甘示弱,用火铳还击,一颗子弹击中了小艇的船舷,一名士兵应声倒下。
“跳帮!跟他们拼了!” 艇长拔出马刀,带头跳上水匪的快船。漕船上的士兵也纷纷拿起斧头、长矛,支援小艇。双方在狭窄的船上厮杀,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湖面。半个时辰后,水匪终于被击退,留下几具尸体和三艘快船,狼狈地逃进芦苇荡。可漕船也付出了代价:三箱草药掉进湖里,两名士兵牺牲,艇长的胳膊被砍伤。“继续走!不能停!” 队长抹了把脸上的血,指挥漕船继续前进——耽误不起,前线的药材已经快断了。
当漕船队终于抵达济宁码头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士兵们发出了久违的欢呼。他们跑向漕船,有的帮着卸粮食,有的小心翼翼地抱下草药,军医们挤在最前面,看到一箱箱黄连、艾草,激动得手抖:“有救了!这下伤员有救了!” 城头上的士兵听到欢呼声,也探出头来,看到码头上堆积的物资,原本空洞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光——后方没有放弃他们,还有人在为他们拼命。
赵罗赶到码头时,正看到运输队队长从漕船上跳下来,浑身是泥,裤腿还在滴水。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队长的手,对方的手粗糙、冰冷,却带着力量。“大都督,幸不辱命,粮食和药材都到了,就是……丢了三箱草药,还牺牲了两个弟兄。” 队长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赵罗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太多话——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握里。他看着码头上忙碌的士兵,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看着远处漕船上还没降下的风帆,心里清楚:这场仗之所以还能撑下去,不是因为前线有多勇猛,而是因为后方有赵胥这样不眠不休的后勤官,有妇孺采来的草药,有船工撑着的漕船,有无数人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
后勤线,就是复国军最后的支柱。只要这根支柱不断,哪怕前线再艰难,瘟疫再可怕,清军再强大,他们就还有希望,还有底气,在济宁城撑下去,等下去,直到转机出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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