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沉默的斩尘突然开口：“陆瑾行，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与林晓荷没有私情？”陆瑾行脸色骤变，额头上冒出冷汗，嗫嚅着说不出话。
林晓荷急了，尖声道：“你这是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林芊芊双手抱胸，嘲讽道：“瞧你们这慌张的样子，心里有鬼吧。想从我这儿拿方子，没门！”
陆瑾行见讨不到半分便宜，眼底的怨毒一闪而过，却还是强压下怒火，故意摆出一副心碎欲裂的模样，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好！算我陆瑾行瞎了眼，错信了你这等薄情寡义之人！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说罢，也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尘土，几乎是踉跄着逃也似的离开了醉仙楼。
林晓荷咬着唇，狠狠剜了林芊芊一眼，丢下句淬了冰的话：“姐姐当真是铁石心肠，好狠的心！”随即也带着那两个男子，悻悻地拂袖而去。
斩尘眸色骤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刚要抬脚追出去，却被林芊芊伸手按住。“何必跟这等人置气，”她语气淡然，像掸掉衣上的灰尘，“脏了手不值当。清者自清，他们做的亏心事，迟早会被众人看明白。”说罢，她站起身，对着四周看热闹的食客福了福身，朗声道：“今日惊扰各位用餐，是我的不是。稍后让店小二给每桌送一盘果盘，聊表歉意。”
众人见她姿态大方，纷纷笑着摆手称无妨，刚才的议论声也渐渐变成了对林晓荷和陆瑾行的嘀咕。
斩尘没再说话，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向街角——那里一道黑影极快地闪了过去，快得像错觉。
林芊芊倒真没被刚才的闹剧影响心情，坐下就自己夹桌上的糖醋鱼吃，可身旁的斩尘，指腹却仍在微微发颤，显然还在极力克制着那股几乎要破闸而出的杀意。
林芊芊刚把一块糖醋鱼送进嘴里，还没来得及细品那酸甜滋味，身子就猛地一轻——斩尘竟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下一秒，他带着侵略性的吻便覆了上来，舌尖灵活地卷走她口中的鱼肉，直到她被吻得呼吸急促、脸颊绯红，才稍稍退开些许。
“妻主，主君不在，你身边还有我这个侧君，哪用得着自己动手？”他嗓音低哑，带着得逞的笑意，“我就乐意喂你。”
林芊芊又羞又气，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嘴上抱怨着，手里却夹起另一块糖醋鱼，轻轻送进他嘴里，“你早说你爱吃这个？我喂你便是，用得着抢我嘴里的吗？”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压抑不住的笑声，林芊芊脸颊更烫了——得，又被这人行事无忌的样子连累，让人看了笑话。她索性像只鸵鸟似的，往斩尘怀里缩了缩，恨不得把脸埋进他衣襟里。
怀中人儿的小动作让斩尘胸口泛起一阵闷闷的笑，他凑到林芊芊耳边，用气音暧昧道：“妻主这般可爱，晚上回去，可得好好赏玩一番。”
“无赖！”林芊芊又气又羞，伸手就往他腰上掐去，想捏那块最酸的软肉泄愤，可指尖触到的却是紧实的肌理，压根掐不动。
斩尘低笑一声，见她闹了别扭不肯再吃，便干脆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刚踏出醉仙楼，午后的阳光便懒洋洋洒下来，给青石板路镀上层暖金。林芊芊被斩尘抱着走了半条街，才后知后觉拍他胳膊：“放我下来，哪有大白天抱着走的？”
斩尘却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发顶蹭了蹭：“妻主走累了，我抱着才妥当。”话虽如此，脚步却慢了些，目光扫过街边摊贩时带着几分纵容，“想看什么？”
林芊芊这才注意到街上的热闹。糖画摊子前围了群孩子，老师傅正用熬得透亮的糖稀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凤凰；隔壁布庄挂着新到的云锦，孔雀蓝的料子在风里晃，像揉碎了一片星空；更远处的杂耍班子敲起锣鼓，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她眼睛亮了亮，指着不远处的首饰摊：“去那边看看。”
摊主见是衣着不凡的男女，连忙笑着迎上来：“女君瞧瞧？刚到的新样式，这对珍珠耳坠配您再合适不过。”
林芊芊拿起耳坠对着黄铜镜比划，珍珠圆润饱满，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斩尘在旁看着，伸手便要掏钱：“包起来。”
“等等，”林芊芊按住他的手，转头问摊主，“这玉簪怎么卖？”她指的是支素雅的白玉簪，簪头雕着朵含苞的玉兰，倒比耳坠更合心意。
摊主忙道：“女君好眼光！这是和田暖玉，只要二两银子。”
斩尘直接递过一锭银子，声音平淡：“不用找了，连同那对耳坠一起包好。”
林芊芊刚要嗔怪他大手大脚，却见他拿起那支玉兰簪，指尖拂过她鬓发，动作轻柔地将簪子插好。“很配。”他看着镜中的她，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温柔。
周围隐约有女郎君的低叹声，林芊芊耳尖又热了，拽着他往别处走：“再去前面看看。”
路过一家糕点铺时，甜香勾得她脚步顿住。斩尘会意，抱着她进了铺子，掌柜的连忙介绍：“我们家的芙蓉糕和桂花定胜糕最是出名，女君要不要尝尝？”
林芊芊刚要点头，就见斩尘皱了皱眉：“太甜，换些清爽的。”转头对掌柜道，“要两份绿豆糕，再包一盒松子酥。”
等糕点包好，他才低头对怀里人解释：“你脾胃弱，太甜的吃多了不舒服。”
林芊芊心里暖融融的，嘴上却哼了声：“就你懂。”手指却不自觉勾住了他的衣襟。
两人慢慢逛着，斩尘偶尔会停下脚步，听她讲路边小贩的吆喝多新奇，看她对着捏面人的师傅惊叹手艺精巧，耐心得不像话。走到街角时，林芊芊忽然指着卖风车的摊子笑：“你看那小孩，风车转得比他跑的还快。”
斩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放下她，自己走向摊子。片刻后，他拿着个七彩风车回来，递到她手里：“给。”
林芊芊愣了愣，接过风车迎着风跑了两步，彩色的叶片转得飞快，哗啦啦的响。阳光落在她脸上，笑靥比春日繁花还要明媚。
斩尘站在原地看着，嘴角的笑意藏不住。风掀起他的衣袍，将她的笑声送进耳里，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便是偷来的时光也甘愿。是时候回去研究研究聘礼方子了，让缥缈阁里的兄弟也过上安稳的生活。
斩尘正望着林芊芊手中转动的风车出神，耳畔忽然响起一阵骚动。回头时，就见林芊芊被围在人群中央，脸色发白——她方才后退时似乎撞到了人，一个抱琴的青衣男子正跌坐在地，头上的玉冠磕在青石板上，碎成了几瓣，乌发散落下来，衣襟也挣开大半，露出一截瓷白如玉的胸膛。他怀里的琴摔在一旁，琴弦断了一根，发出刺耳的余音。
“这不是林女君吗？”
“看这小哥的样子，像是被……”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人群越围越密，将两人圈得严严实实。
斩尘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扒开人群，刚挤到近前，就见那男子已经跪起身，一只手死死攥着林芊芊的裙摆，另一只手慌乱地拢着敞开的衣襟，眼尾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女君……怎会如此莽撞？您若是对在下有意，大可明说求娶，何必……何必用这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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