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顾元章就已经起床准备出发了。
褚楚被外面动静吵醒，披上衣服起身，就着天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她看着在寒风中显得越发冷冽的顾元章，忍不住上前拉住对方。
褚楚担忧的望着顾元章，听着耳边寒风呼啸，想到顾元章要去更为严寒的地方，最后叮嘱道：“我给你准备了裘衣和药材，路上小心些，照顾好自己。”
顾元章看到褚楚伸手小手，怕她冻到了，赶紧用自己的大手捂住，又低声说：“别担心我，这个冬天你可不许生病，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一个长胖了的楚楚，好吗。”
褚楚抿唇淡笑，认真的看着顾元章，对他说：“好，我……我等你回来。”
顾元章：“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褚楚：“路上小心。”
顾元章：“回吧。”
漠城距离京都有些距离，顾元章带着一批人手先行赶去，赈灾的粮食则随后送去。
这一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长，哪怕是向来温暖的清河郡也冷了下来。
回到县城居住的褚父褚母两人坐在堂屋，看着外面飘来的雪花，忧愁的说：
“今年实在是太冷了，我没记错的话，已经有十多年不曾下过雪了。”
而一旁的褚母则担心远在京城的女儿，“也不知道褚楚在京城过得怎么样，想来京城要更冷，她身子不好，受不的寒。”
褚父安慰道：“你就放心吧，她也不小了，还能不知道照顾自己，再说了，还有子循呢。”
褚母叹了口气，说：“这都两年没见了，我怎么能不计挂呢。还说我呢，也不知道是谁每次见到送东西过来的小厮，就东问西问的。”
褚父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茶盏，遮住自己的嘴角。
褚母又说：“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楚楚准备年货了吗？她什么都不懂，别再给累着了。”
褚父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子，劝道：“你就省省心吧，这日子总归是人家小两口要过下去的。”
看到褚母不开心的脸色，褚父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明年乡试过后，咱们家阿璟估计也要准备进京赶考，最晚明年年末，你肯定能见到你闺女。”
听到这话的褚母总算舒心了一些，对于她来说，这辈子嫁的不错，生的孩子也争气，反正基本没有不顺心的了。
每次出去跟人打吊牌，都是被羡慕的那一个，褚母嘴上谦虚，但是心里也是高兴的。
另一边的京城，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是挡不住过年的热情，褚楚带着下人出门买年货的时候，总能看到小孩子跑来跑去，鞭炮声不断。
而且褚楚住的那一片，也有好几个小孩子，总爱往外面跑，每次见到的时候，她都会准备一些糖果分给小孩子们。
“夫人，这马上就过年了，大人还不回来吗？”春华看着褚楚悠闲地躺在榻上看话本，忍不住问道。
她从前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简单的后院，毕竟就算是地里刨食的农民家里也都是孩子成群，吵闹的很。
寻常大官的后宅更是妻妾一堆，孩子也能成串，哪里像顾家这么简单自在。
在春华心里，夫人是她见过命最好的女人，长的天生丽质，夫君更是优秀出众，而且对夫人一心一意，爱重非常。
褚楚听到春华的话，将手中的话本放下，用手拄着左脸，眉头微蹙，想到顾元章传回来的信。
有些叹气的说道：“赈灾的事情还没忙完，相公今年回不来了，只有咱们几个了。”
想到什么，吩咐说：“你去告诉厨房的人，年夜饭不用准备太多，多做些糕点，用来待客。”
春华：“是。”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褚楚让下人也把鞭炮放了，然后发了些赏钱，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现如今的顾元章值得更多的人来拜访，自从大年初一开始，送过来的年礼就没有停过。
褚楚只能亲自统计并回礼，然后挑着参加后宅夫人们举报的各种宴会。
可能是因为她身体不好这件事，大家都有所耳闻，所以褚楚能推的宴会都推了，除了几家实在不好推的才去坐一坐。
京中的夫人们都有各自的团体，说话也恨不得拐十八个弯，褚楚应对起来只觉得烦人，因此一向不多说话。
这个年过后，大家都知道顾大人的妻子容貌绝色，但是性子颇冷，不易接近。
褚楚本以为正月底顾元章就能回来，没想到这次雪灾持续时间有些长，一直到了二月，才出现消退的迹象。
到了二月半，顾元章总算是回到了京城。
还是依照惯例，先进宫同皇帝述职，然后交接一下。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顾元章碰上康肖泰带着徒弟换班。
康肖泰见到顾元章后，马上笑着同他问好，又询问顾元章这些时日来是否辛苦，赞其年少有为，未来一片坦途。
顾元章眸光微动，面不改色道：“为国为民，本就是吾等职责所在，谈何辛苦。”
康肖泰恭维道：“顾大人高义。”
顾元章侧目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随后同康肖泰道别离开。
而康肖泰静静候在乾清殿门口，看着顾元章修长的身姿缓缓远离，眼底的晦暗不断翻涌。
褚楚早就知道顾元章已经进城了只不过公事繁忙，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所以她也不急。
倒是一旁的春华焦急不已，褚楚让人坐下喝杯茶，顺便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毕竟刚刚收到顾元章荣升三品大理寺卿，这种晋升速度着实让人惊叹。
春华看着夫人淡然的神色，只觉得不愧两人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面对这种喜事也能如此端得住，果然非比寻常。
对于从小野蛮生长的春华来说，她经历过太多的鄙视，当然也有人同情。
可是只有褚楚是真正把她当常人对待，不会因为她脸上的胎记而避讳，也不会觉得自己可怜需要帮助。
春华其实也不清楚这种态度叫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感到很舒服，也想要永远跟在褚楚身边。
去年褚楚就把春华的卖身契给了她自己，是去是留由自己决定，如果她想留下来，每月都会发工钱。
顾府这两年也换过一次宅子，家里也有着下人伺候，最初那段不适应的时光早已过去。
褚楚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吩咐春华去给府中的下人们发赏钱。
“春华，这次赏钱要比上次再多一些，你去发吧。”
“是，奴婢这就去。”春华压抑不住的喜意从话里透露出来，让褚楚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平淡了。
其实她只是相信顾元章，也知道一个大理寺卿不是顾元章的终点，她其实一直很期待顾元章站在顶峰的模样。
谁会不喜欢这种非常有上进心的人呢？
被寄予厚望的顾元章已经到了家门口，看着将近三个月未曾回来的家，顾元章心中涌出一抹急促。
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加快，身后孙进也跟着加快脚步。
而顾元章刚进入家门口，就看到前院月亮门那儿跑出来个小姑娘，身着浅绿色的衣裳，身上披着一个白色镶金边的披风，面色红润。
白皙小巧的耳垂挂着湛蓝色的宝石耳坠，凝眸望来，让顾元章忍不住顿住脚步。
然后自然地伸手接过小姑娘，将人轻轻拥在怀中，只不过很快就送开了，拉着褚楚往家里走去。
孙进同春华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没往上凑，转身去准备接风洗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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