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哥，我今晚就收拾好，明早准时到。“罗亮顿了顿，“对了，志文哥刚才还问我车的事呢，他好像挺着急的。“
“我这就通知他。“罗明看了眼墙上的钟，“你干活小心点，明天见。“
接着他拨通了李志文租房那边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是经销店的小王。
“找李志文？他刚才还在，我帮你叫叫。“小王放下电话，远远地喊着李志文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李志文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大明？车定好了吗？志远从早上就开始问了，这孩子...“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定好了，明天八点，刘师傅的车。“罗明放柔了声音，“你跟志远说，什么都别担心，回家过年最重要。让他好好休息，明天路上时间长，得保持体力。“
李志文连声道谢：“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志远。大明，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知道这年底车特别难订...“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罗明打断他，“明天见，记得多带件厚衣服。“
挂了电话，罗明翻出许金平的传呼机号码。他拨通传呼台：“麻烦呼7358，留言：车已定，明早八点丽景花园门口，刘师傅的中巴，见到回电。“
不到五分钟，电话就响了。许金平在那头呵呵笑：“大明，效率真高啊！我刚从集市回来，买了些年货。明天准时到！许凯那边要我通知吗？“
“我正要通知他呢。“罗明说，“您年纪大，明天早上多穿点，车上虽然有军大衣，但还是自己穿暖和点好。“
“晓得晓得，我这把老骨头知道照顾自己。“许金平笑道，“那你忙，我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最后是通知许凯。罗明知道这个时间许凯应该在送货，就拨了他的传呼机。留言很简单：“车已定，明早八点，见到速回电。“
等待回电的间隙，罗明继续处理桌上的验收单。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与窗外渐大的风雪声交织在一起。
过了约莫一刻钟，电话响起。
许凯的声音带着风声，估计是在路边公用电话亭：“明哥，我刚送完货就看到传呼了。明天八点是吧？我和娟子准时到。要不要我带点路上吃的？“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罗明说，“路上滑，你骑车小心点。明天见。“
“好嘞！明天见！“
全部通知完毕，罗明长舒一口气。他望向窗外，雪花比刚才更密了，工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板房里的铁炉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响声。
他在笔记本上又添了几笔：“通知确认：罗亮、李志文、许金平、许凯。“
板房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罗明搓了搓手，拿起验收单继续签字，钢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板房里格外清晰。
包车的事敲定了，就像给归乡的路铺好了第一块砖，接下来的年货打包、家人叮嘱，都有了稳稳的底气。这风雪里的约车电话，不仅约好了一辆中巴，更约好了一场暖融融的团圆。
腊月二十五的清晨，丽景花园小区覆盖着一层薄雪，楼前的几棵老树挂着冰棱，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罗明站在301室的阳台上，看着楼下搬运工正把最后几个大纸箱搬上解放卡车——那是工地老赵特意留下来帮忙运年货的车，驾驶室里还贴着老赵用红纸写的“一路平安“。
“明子，清点好了没？你爸的轮椅、你妈的药箱，还有孩子们的新衣服，可别落下了！“母亲苗凤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年尾特有的急促和絮叨。罗明转身走进屋，客厅里像个小型仓库，蛇皮袋、行李箱、纸箱堆得半人高，母亲正蹲在地上，把零散的年货往大袋子里塞，父亲罗华平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个账本，一笔一笔记着东西。
“妈，都清点三遍了，差不了。“罗明蹲下身帮母亲把一袋炒花生放进纸箱，“解放卡车七点准时出发，走国道先去洋河，咱们的中巴车八点从小区门口走，中午就能追上他们，到老家正好赶上晚饭。二妹昨天来电话说，剑雄腊月二十一就提前回去了，帮着把老屋都打扫干净了，炭火盆也都预备好了。“
这时，李秀云端着一个大托盘从厨房出来，上面不仅有两碗热粥，还有几碟小菜和馒头。她额头上沾着面粉，笑容却温暖如春：“爸，妈，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明子，你也快来。“她利落地将早餐摆好，又转身从厨房拿出一个保温壶，“我熬了姜枣茶，灌在壶里了，路上大家都能喝点暖暖身子。“
她细心地将罗华平的粥碗往他手边挪了挪，又给苗凤递上筷子：“妈，您坐着吃，剩下的我来收拾。“说着就蹲下身，接过苗凤手中的活计，三下五除二就把散乱的年货分门别类装好，还在每个袋子上用布条系了标记，“这样到了老家好找东西。“
“三妹罗娟刚才来电话了，“李秀云一边收拾一边说，“说她和许凯已经从武昌出发了，大概半小时到小区汇合。表弟张磊也跟他们一道来，说是学校放寒假了。“她抬头朝里屋喊：“欣欣、浩浩，来把粥喝了，妈妈给你们梳头。“
女儿罗欣噘着嘴出来：“妈妈，我想坐卡车去，跟解放叔叔一起！“儿子罗浩立刻附和：“我也想！卡车比中巴车大！“
李秀云温柔地拉过两个孩子，给他们围上围兜：“卡车是拉行李的，坐不下人。乖乖跟妈妈坐中巴车，到了老家让你们四叔带你们去看拖拉机，比卡车还好玩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暖手宝塞进孩子兜里，“路上冷，这个拿着暖手。“
正说着，门铃响了，罗亮裹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棉鞋上沾着雪水：“哥！嫂子！我来了！刚帮赵师傅把轮椅固定好了，他说国道上有几段路结冰，开得慢，让咱们别等他们吃饭。“他搓着手凑到暖气旁，“三妹他们快到了吧？我刚在楼下看见许凯的自行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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