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列多基地的二号训练场上,独立团幸存的二十七名战士,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站成了一个笔直的、宛如刀削斧凿的方阵。他们的身上,是浆洗得笔挺的美式军装,脚下,是擦得能照出人影的军靴。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游击习气,在一个星期近乎残酷的魔鬼式队列训练中,已经被彻底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军人的精悍与肃杀。
美国教官史密斯军士长,背着手,如同巡视领地的雄狮,迈着标准的正步,从队列前走过。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蓝色眼睛,在每一个战士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扫过。
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初见时的轻蔑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和一丝满意的复杂神情。
“非常好。”他停下脚步,对着队列,点了点头。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对于王虎、李振这些被他折磨了一个星期的汉子来说,却不亚于天籁之音。
“报告教官!”王虎第一个扯着嗓子吼道,“队列也练了,方块步也走了!您答应我们的‘好东西’,是不是……是不是该拿出来给弟兄们开开眼了?”
史密斯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耐烦的猴子。”他用英语嘟囔了一句,然后,对着训练场入口的方向,猛地吹响了脖子上的银哨!
“哔——!!!!!”
尖锐的哨声,划破了训练场的寂静。
紧接着,一阵“隆隆”的马达轰鸣声,由远及近!三辆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帆布的美式军用卡车,在所有战士好奇的注视下,缓缓地驶入了训练场,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长官!”几名同样身材高大的美国士兵,从车上跳了下来,对着史密斯敬了个礼。
“打开它!”
“是,长官!”
“哗啦——!”
三块巨大的帆布,在同一时间,被猛地掀开!
当帆布下的东西,彻底暴露在印度炙热的阳光下时,整个训练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独立团的战士,包括林啸天在内,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了原地!他们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那不是别的!
那是一车又一-车,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码放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崭新武器!
通体黝黑、造型粗犷、带着巨大圆形弹鼓的汤姆森冲锋枪!
枪身修长、线条优美、泛着金属冷光的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
小巧玲珑、便于携带、专门配发给军官和技术兵种的m1卡宾枪!
甚至,还有几支枪身之上架着长长瞄准镜的斯普林菲尔德m1903狙击步枪,和十几门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m2型60毫米迫击炮!
“我……我的亲娘姥姥……”
王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梦呓。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那满车的“铁疙瘩”,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这……这……这都是……给我们的?”
“当然。”史密斯笑了,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军人的、那种看到自己心爱武器时的自豪和炫耀,“给我最好的士兵。”
“轰——!!!!!”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队列,彻底沸腾了!
“万岁!”
“史密斯教官万岁!”
战士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他们扔掉了头上的钢盔,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那几辆卡车!纪律?队列?在这一刻,全都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都他娘的别抢!这是老子的!”王虎第一个扑到了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前,他一把将那沉甸甸的“芝加哥打字机”抱在怀里,如同抱着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在那冰冷的枪身上,亲了又亲!
“好家伙!好家伙啊!”他拉了一下枪栓,那清脆悦耳、机件咬合的金属声,让他浑身的骨头都酥了,“有了这玩意儿,再碰上鬼子的集团冲锋,老子一个人,就能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他娘的金属风暴!”
“这个!这个是我的!”李振则抱住了一支m1加兰德,他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将一个八发漏夹压进弹仓,然后猛地一拉枪栓,那流畅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操作,让他这个玩了一辈子汉阳造和三八大盖的“老古董”,瞬间就找到了新的真爱!
“半自动!半自动啊!”他兴奋得满脸通红,“打一枪不用拉一下!这射速,不得把鬼子打成筛子?”
就连一向沉稳的林啸天,此刻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冲锋枪和步枪上,而是死死地,锁定在了一支静静地躺在枪箱里的、配着高倍率瞄准镜的斯普林菲尔德狙击步枪上。
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武器!
“好了!好了!都闭嘴!”史密斯再次吹响了哨子,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愤怒,只有一丝笑意,“你们现在有最好的武器了。但是……你们会用吗?!”
史密斯走到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前,熟练地将它举起。
“这个!”他对着所有人吼道,“汤姆森冲锋枪!一百发弹鼓!每分钟射速八百发!有效射程一百米!”
“哒哒哒哒哒哒哒——!”
他没有再多废话,直接对着远处的一排人形靶,扣动了扳机!
一条由火焰和黄铜组成的死亡之鞭,猛地从枪口喷吐而出!那沉闷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怒吼,瞬间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捶了一记!
一百米外,那排用木头和稻草扎成的人形靶,在密集的弹雨面前,如同被巨兽啃噬一般,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木屑、稻草和纷飞的弹壳,在空中狂舞!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这……就是你们跟日本人打招呼的方式。”史密斯放下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咧嘴一笑。
“下一个!”他走到一支m1加兰德前。
“m1加兰德!半自动!八发子弹!当你打完的时候……”
他举起枪,对着另一个方向的靶子,飞快地,连续扣动了八次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八声清脆而急促的枪响过后!
“叮——!”
一声清脆悦耳的、如同金属撞击铃铛般的声响,从枪膛中响起!一个空了的漏夹,自动地,从里面弹射了出来!
“酷,啊?”史密斯帅气地吹了声口哨。
所有战士的眼睛都直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聪明”的步枪?!
“现在……轮到你们了!”史密斯一挥手,“每个人!挑一把你们的武器!我倒要看看……我手下的这些‘稻草人’,到底能干出什么名堂!”
“喔——!”
战士们发出一声兴奋的狼嚎,立刻冲上前,将那些崭新的武器,分发一空!
整个训练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硝烟和嘶吼的射击场!
“哒哒哒哒!”
王虎抱着汤姆森,对着靶子疯狂地扫射,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肥硕的身体都在颤抖,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狂喜和满足!
“砰!砰!砰!叮!”
李振也打出了他人生的第一个m1弹夹,当听到那声清脆的“叮”时,他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呻吟!
而林啸天,则早已拿着那支斯普林菲尔德,来到了八百米外的狙击靶位前。
“上校。”史密斯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递给了他一副望远镜,“八百米。移动靶。对大部分人来说,不可能。”
林啸天没有说话,他只是熟练地,趴在地上,架起了枪。他没有去看那个在滑轨上左右移动的靶子,而是闭上了眼睛,侧着脸,用皮肤,感受着风的流动。
史密斯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下一秒,林啸天猛地睁开眼!
他没有丝毫的瞄准和犹豫,在那个移动靶,刚刚进入他视野的瞬间,就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在嘈杂的训练场上,并不起眼。
然而,史密斯手中的望远镜,却猛地一抖!
他清晰地看到,八百米外,那个正在高速移动的人形靶的眉心位置,猛地,爆出了一团木屑!
一枪!
命中!
史密斯缓缓地放下望远镜,他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保持着射击姿势的中国军官,那张一向傲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如同见鬼了一般的……
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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