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夫，您先消消气，今日晚辈前来，是想请您品鉴一番本人新酿的浊酒。”
风子垣说着，将手中封着泥印的酒坛轻轻置于石桌之上。
“就凭你？”季大夫斜睨了风子垣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莫不是也如先前那些人一般，拿些烂酒来糊弄老夫吧？”
风子垣也不辩驳，只轻轻揭开坛封，顿时，一股清冽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季大夫原本一脸的不屑，此刻却倏地变了脸色，两眼放光地盯着那酒坛，如同见到了稀世珍宝一般。
“这……这是……”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惊讶。
“此乃‘星河醉’，还请季大夫品鉴一二。”风子垣说着，斟了一杯递了过去。
季大夫迫不及待地接过酒杯，先是凑到鼻尖轻嗅，而后浅尝一口，细细品味起来。
只见他手指微微颤抖，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渐渐舒展开来，似是在用心感受酒中滋味。
一时之间，小院中静谧无声，唯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偶尔传来。
风子垣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季大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之色，闭目回味良久，方才睁开双眼，激动地一拍桌子：
“妙哉！妙哉！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风小子，这酒当真是你酿制的？”
“正是，为了酿制此酒，晚生还特地寻了一处宅院。”风子垣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季大夫赞许地点了点头，复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一脸享受。
“季大夫，先前我二人之约，可还作数？” 风子垣趁热打铁，亲自为季大夫斟满一杯星河醉，问道。
季大夫眼皮微抬，鼻翼轻动，慢悠悠地说道：“自然作数，老夫一言九鼎，岂会食言？”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药方，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甘露净毒丹’的配方，老夫早已备好。”
风子垣大喜过望，连忙接过药方，展开一看，却顿时傻了眼。
只见上面列着十几种药材，寻常的雪莲、人参、灵芝倒也罢了，最后几味却是闻所未闻：毒虫草、血蜘蛛，甚至还有一滴凤凰泪！
风子垣不禁冷汗涔涔：“季大夫，您……您莫不是在戏耍晚生？这凤凰泪，莫非要晚辈去那天宫寻觅不成？”
季大夫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夫岂会与你玩笑？这药方上的药材，每一味都缺一不可，少了一味，你便只能等来世再投个好胎了。”
风子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还好他早有准备，成立了风林镖局，日后便要仰仗二虎他们走南闯北，寻觅这些药材了！
风子垣将药方小心收好，拱手说道：“季大夫放心，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尽快寻齐这些药材。”
季大夫捋着胡须，缓缓说道：“这‘甘露净毒丹’非比寻常丹药，所需药材皆是世间罕见之物，寻觅起来怕是难如登天啊。”
“再难，晚生也要一试！” 风子垣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季大夫闻言，抚掌大笑：“好小子，有志气！你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倒是与老夫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老夫近日倒是听到一则消息，或许对你有用。神武国七大门派之一的‘星辰道’，似乎藏有一株‘还魂草’……”
风子垣闻言，心中一动，这“还魂草”正是炼制“甘露净毒丹”的主药，若是能得到，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星辰道……”他低声呢喃，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得寻个机会，亲自走一趟星辰道了。”
正想着，却见季大夫一把抱起“星河醉”，作势要往里屋走去。
“且慢！” 风子垣眼疾手快，连忙拦住他，“季大夫，咱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未算清呢！”
“哦？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账目未清？” 季大夫停下脚步，故作疑惑地问道。
“咱们先前可是说好，一杯酒换取药方，如今您可是将整坛‘星河醉’都收入囊中了，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风子垣笑着提醒道。
“你……你这小子，竟跟我玩文字游戏！” 季大夫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佯装生气道。
“晚生并非贪图酒水之人，只是这‘星河醉’酿制不易，世间仅此一坛，晚生也想为这坛美酒，寻个好归宿。”
风子垣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你待如何？”季大夫警惕地问道，目光却忍不住地往酒坛上瞟。
“其实，晚生对医术颇感兴趣，不知季大夫可愿收我为徒，传授一些解毒之术？”
风子垣说出了心中所想。
“胡闹！”季大夫一听，想也不想便拒绝道，“老夫从不收徒！”
风子垣见状，也不言语，只是抱着双臂，笑盈盈地看着季大夫，将那抱着酒坛的手，看得微微收紧了几分。
“那可由不得季大夫了，”他故意拉长了语调， “您若是不肯收我为徒，这坛‘星河醉’，晚生也只能一并带走了。”
季大夫闻言，面色几番变化，如同走马灯一般，最终，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憋出一句：“这……这酒，老夫不要了！”说罢，竟真要将“星河醉”塞回风子垣怀中。
“哎哟，季大夫这是作甚？如此佳酿，怎能轻易说出不要就不要了呢？”风子垣手一晃，坛口倾斜，顿时酒香四溢，直叫那季大夫喉结滚动，暗暗吞咽口水。
“你……你休要以为老夫不知你心中所想！”季大夫梗着脖子，吹胡子瞪眼道，“想让老夫破例收徒，没门！”
风子垣见他如此，收起笑意，正色道：
“季大夫，晚辈知您医术高超，德高望重，也明白您想将毕生所学传承下去，悬壶济世。可您如今这般固执，难道就不怕这身绝学失传，最终埋没于世间吗？”
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季大夫的痛处。
他膝下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自幼养在身边的侄儿，却对医术毫无兴趣，整日只知吃喝玩乐，挥霍家财。
风子垣的话，让季大夫脸色一变，神情落寞，长叹一声，却又嘴硬道：
“那……那也不行！收徒之事，烦琐至极，哪有老夫独自一人，饮酒作乐来得快活自在！”
风子垣趁机劝道：“季大夫，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岂能贪图享乐？晚辈若是学成归来，定当竭尽所能，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为天下苍生贡献绵薄之力，这也算是替您老人家，积德行善了！”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季大夫沉默良久，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老夫便依了你便是！只是，老夫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性子古怪，最是严厉，你若是想学艺，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子垣心中一喜，知道此事已成定局，连忙问道：“不知是何条件，还请季大夫明示。”
“在我这儿学艺，你需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季大夫神色一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 风子垣心头一惊，暗道：要我风子垣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怎么？做不到？”
季大夫斜睨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做不到就趁早离去，这酒，老夫可不会退！”
风子垣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怒火中烧，却又不好发作，心中暗骂：你这老匹夫，竟敢用激将法！
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谁说我做不到？我答应你便是！”
说罢，却又暗暗后悔，若是真拜这怪老头为师，以他这古怪脾气，还不得被活活折磨死？
季大夫见他面色几经变化，不禁抚掌大笑，捋着胡须得意道：“好小子，果然有胆识！老夫没有看错你！”
风子垣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道：你这老狐狸，怕是又在算计我！不过，且走着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既然如此，十日后，我们正式开始！”季大夫兴致勃勃，仿佛已经预见了风子垣在他手下吃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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