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南见那长矛来势汹汹,忙将双锤高举过头,浑身灵力鼓荡,硬生生架住这劈头盖脸的一击。
“铛!”
金石相击之声震耳欲聋,火星四溅间,他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身形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半步,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深深黑色鞋印。
“是谁偷袭老子!”
弇南满脸狰狞,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脖颈间青筋暴起,扯着嗓子怒骂道。
话音刚落,忽闻头顶传来清冷长啸:
“弇南,你找死,连我的人都敢动?”
他抬头望去,只见不廷舟舟化作人面鸟身之态,双翼张开,稳稳立于桅杆顶端,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耳畔的青色小蛇与足腕处的赤色小蛇皆昂首吐信,发出“嘶嘶”的怒鸣。
弇南握锤的手微微一颤,却仍强作镇定,将骨锤“咚”地杵在甲板上,梗着脖子高声道:
“此女不分青红皂白,强登我族战船,一上来便大开杀戒。我身为族中长老,自然要出手教训一二,以正我族威严,让那些胆敢犯我之宵小之徒知晓我族不可轻侮!”
“胡说八道!”
海梦娅闻言,气得浑身颤抖,挣扎着起身,泪光在眼眶中闪烁,与眼中怒火交织,更添几分凄厉:
“分明是尔等无故屠戮我鲛人一族,将他们残忍杀害。我不过是想将他们的尸身取来,妥善安葬,以全同族之义,何来不分青红皂白一说!”
弇南瞟了一眼悬在桅杆上的人头,冷笑一声,指尖瞬间弹出一股幽黑色的火焰。
火焰遇风即涨,瞬间将人头吞噬。
只听得“滋滋”声响,人头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于无形。
“你——!”
海梦娅双目赤红,似要滴出血来。
七母、冰月、风子垣三人恰在此时奋力冲破重重阻碍,赶了过来,与弇南形成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
弇南望着眼前几人,满脸不屑地嗤笑道:
“尔等那点微末修为,还是识些趣儿,赶紧滚开吧,莫要在此丢人现眼,脏了我的手。”
不廷舟舟早已忍无可忍,他怒目圆睁,怒喝道:
“弇南,你行事愈发张狂无忌了!看来不教训你一番,你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将我南海一族全然不放在眼里!”
说着,他双翼猛然一振,带起一阵狂风,带着凌厉的气势便要俯冲而下。
“不廷伯伯且慢!”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让不廷舟舟身形一滞。
只见弇东在众人的簇拥下,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弇东见不廷舟舟满脸怒容,赶忙躬身作揖,满脸赔笑道:
“不廷伯伯息怒,我这二弟弇南,生性鲁莽无知,行事全无分寸,今日竟冲撞了诸位,实在是我管教不严。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还望伯伯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说着,弇东猛地转过身,狠狠瞪了弇南一眼,高声喝道:
“还不给不廷伯伯道歉!”
弇南一脸不情愿,随意拱了拱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对不起!”
声音细若蚊蚋,几乎不可闻。
“大声点,没吃饭吗!”
弇东眉头紧皱,怒目圆睁,呵斥道。
弇南这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扯着嗓子喊道:
“对不起!!!”
不廷舟舟冷哼一声,向下一跃,降落到甲板之上,脚步沉稳,落地无声。
双翼收拢于身侧,瞬间恢复了人形。
身姿挺拔如松,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廷舟舟微微颔首,看向弇东,说道:“弇东贤侄,好久不见。”
弇东满脸堆笑,疾步上前,搭在不廷舟舟的胳膊上:
“伯伯,自上次一别,贤侄时常挂念。今日我特意为您备下了上好的灵茶,正好跟伯伯一叙。且如今入渊之事迫在眉睫,诸多细节还需与伯伯细细商榷。”
说着,他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不廷舟舟向船舱内走去。
风子垣见风波已平,立刻上前,关切地问道:
“陛下,伤得重不重?”
海梦娅轻轻摇摇头,神色淡然:“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这时,弇西脚步匆匆地走来,眼神中透着几分忧色。
他上下仔细打量着海梦娅,又转头看向风子垣,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然后,他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
“梦……嗯……梦娅,你可还好?”
海梦娅摇了摇头,只是神色平静地说了句:“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梦娅先告辞了。”
“等等!”弇西急忙喊道。
“怎么?”
海梦娅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弇西指着风子垣,满脸疑惑,问道:“他是何人?夫尧兄不是已然仙去了吗?”
“干你何事!”
海梦娅怒怼道,俏脸含霜。
然后,她转过如玉般温润的俏脸,眸中满是温柔,对着风子垣轻声道:
“子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风子垣正要随她离开,忽觉背后一寒,似有阴风拂过,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名身着黑袍的人。
此人戴着狰狞的牛头面具,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如深渊般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看。
“葬花会?”风子垣心头一凛,记忆深处那个神秘又危险的名字,瞬间浮现在脑海。
……
烛火摇曳,将房间内映得忽明忽暗。
风子垣端坐在矮榻旁,手中捧着金疮药与素绢,动作轻柔地为海梦娅包扎伤口。
他手法娴熟,指尖在伤口周边轻轻按压,将药粉均匀地撒在渗血的创口上,再用素绢一圈圈仔细缠绕。
海梦娅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伤口的疼痛。
此刻,看着风子垣认真为自己包扎的模样,心中那道坚硬的防线,竟悄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似有雾气氤氲。
风子垣包扎完毕,抬头正欲说话,却见海梦娅眼眶中泪水盈盈。
紧接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嘀嗒嘀嗒”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子垣见状,心中一惊,忙问道:
“陛下,可是伤口疼痛难忍?”
海梦娅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子垣,我此刻泪湿双眸,并非因那皮肉之苦。真正让我心中难以自抑的,是深埋心底的那份恐惧。你也知晓,家父不幸殒命于西海族那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那惨烈的场景,至今仍如噩梦般纠缠着我。可你可知,我们两族本同为海族,血脉相连,为何会走到今天这般水火不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境地呢?”
风子垣微微一怔,赶忙问道:“陛下请讲,子垣愿闻其详。”
海梦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南海与西海交界之地,藏着巨大的元石矿脉。为了争夺这些元石,双方争战不断,已经不知多少万年。数族人因此丧生于这场无尽的纷争。”
“元石矿脉!”风子垣大吃一惊。
海梦娅点点头,继续道:
“上一任西海神君弇融,乃是弇家三兄弟之父。此人倒是个明白事理、心怀大局之人。他与不廷伯伯达成了停战协议,约定双方共同开采元石,资源共享。自那之后,双方相安无事,足足过了五十年太平日子。那些年,南海与西海虽仍有暗流涌动,但至少没有大规模的战事,族人们也能够安心生活。”
说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怀念。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世事总难遂人愿。西海神君弇融,本是一代英豪,却不知为何突然暴毙。他的大儿子弇东随即继位。弇东此人,为人凶狠狡诈,残暴异常。他继位之后,全然不顾往昔情谊与和平之约,悍然挑起战端,掀起了双方更大规模的战争。自此之后,我们两族,便势如水火,仇怨难消,再难有宁日。”
海梦娅说到此处,眼中恨意翻涌,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方才那个如笑面虎般,表面和善却暗藏杀机的男子就是现任的神君吧?”
风子垣目光凝重,问道。
海梦娅缓缓点头,眼中满是愤懑:
“而那个伤我的红衣男子,则是他的二弟弇南。此人行事更为乖张,比他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子垣听罢,微微垂首,沉吟片刻。
而后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问道:
“女王,方才在船上,被你怒声斥骂的那名白衣修士究竟是谁?我听得他唤弇南为二哥,想来与那西海神君一家渊源颇深。”
海梦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心中细细斟酌措辞,才缓缓开口道:
“他叫弇西,乃是弇东的三弟。与弇东、弇南不同,他生性善良,心怀悲悯,不愿看到两族相争,百姓流离失所。只是他生性懦弱,最终也只能无奈成为哥哥们争霸路上的附庸。”
顿了顿,海梦娅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一句让风子垣惊掉下巴的话:
“我与他曾定下过娃娃亲。那时,两族交好,往来频繁。我与他亦常相伴嬉戏,情谊纯真。我曾无数次幻想,与他举案齐眉,相濡以沫。若不是后来双方反目成仇,兵戎相见。或许成为他的妻子,才是我人生的归宿。”
“啊!”
风子垣看着海梦娅,嘴巴微张,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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