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京城痛痛快快落下第一场雪。
北方的雪肆意畅快,大片大片落下,卷着寒风滚滚而来,强势又霸道。
宋明远赶到校场时,只见定西侯站在校场之中,望着白茫茫的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上前道:“父亲。”
“二哥儿,你来了。”定西侯回头看了眼儿子,才道,“先前你与我说想要开设宋氏族学,我一直犹豫不决,不仅仅是担心肩上担子太重,惹人笑话,而是京城寸土寸金,既要做一件事,那就得把他做好。”
说着,他道:“城郊地贱,可距离京城太远了些。”
“我思来想去,打算将这校场推平,改建学堂。”
“应该可以修上一所两进的学堂!”
宋明远有些惊愕。
他并不意外他爹会同意开设族学,毕竟他爹一早就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屡屡逼迫二叔和大哥念书。
他只是没想到他爹会舍去这片校场——
这地方,是他爹年轻时就开始练箭习武的地方。
不管寒冬腊月还是三九酷暑。
他爹早晚都泡在校场里。
宋明远正色道:“父亲,您大可以不必如此。”
“儿子也知道府中银钱有些吃紧,但等着过些日子,兴许会有所好转。”
他不是没想过与他爹说起他和皮子修做生意的事,但他太清楚他爹的性子,若是说了,他爹定要说他不务正业,勒令他不准继续下去。
他想了想,又道:“如今‘闻香斋’的生意蒸蒸日上,皮子修说愿意资助咱们宋氏族学,不如先赁院子……”
“不行,且不说皮子修他们孤儿寡母的,我哪里还要他们的银子,就说受制于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定西侯的眼里虽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坚决,“我与沈管事说过,先将校场推平,木料库房里还有多的,砖瓦则去买旧的……如此算下来,勉强三两千银子就够修建学堂起来。”
他的眼神落在宋明远面上,继续道:“你老子虽是个粗人,却也知道读书花银子得很。”
“你也莫要担心。”
“侯府虽一日不如一日,但当年先帝在世时也曾赏过我不少好东西。”
“大不了以后将那些宝贝和田庄都卖了!”
宋明远嘴皮子动了动,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父亲,断然不会有变卖家产这一日的!”
……
又过了三两日。
定西侯府就大刀阔斧开始动工起来。
因天气严寒。
宋冠远又病了。
常氏日日照顾他,并不知晓府中发生了如此大事。
还是常勉过来一趟,将这事说给她听,她才知道。
常氏憔悴不堪的面容上浮现了怒色,没好气道:“好你个宋猛!”
“开设族学之前竟未与我这个当家主母商量一二,到底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常勉见状,免不了劝道:“姑母。”
“我想着姑父一时糊涂,以您的性子,定不会答应开设族学一事的。”
“且不说开设族学花费巨大,侯府负担不起,就说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就着实难听……”
常氏气的眼眶都红了,没好气道:“外头都说什么?”
常勉低声道:“外头的人都说姑父这是‘东施效颦’,说他大字不识几个,就捣鼓起酸文来,有这个闲钱还不如多买几亩地……”
他今日前来倒不是故意使坏,而是心存善心。
定西侯府的家当旁人不清楚,他们常家却是知道的,总不能眼睁睁见着定西侯败光了家业吧?
故而他才会走上这么一趟。
前脚常勉刚走。
后脚常氏就气冲冲去了外院。
如今定西侯饮食起居皆在外院,就算有事,也只是差人去正院传话,他是不愿与常氏再说一句话的。
常氏前脚刚去了外院,就被告知定西侯去了松鹤堂。
气极的常氏便又匆匆冲到松鹤堂。
她刚进松鹤堂,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隐约更听到陆老夫人的声音。
“……如今老二也回来了,我这身子也好了起来。”
“二哥儿更是孝顺懂事,时常替我侍弄菜园子,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听二哥儿他们说过,说你贵为侯爷,却烦心事不少,若你有事忙,不必日日来看我。”
当年她虽勒令定西侯不准再踏足松鹤堂一步。
但母子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更别说她见两个儿子因筹建宋氏族学一事关系有所和缓,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身子骨也渐渐好了起来。
宋明远正陪在陆老夫人身边,笑道:“祖母您说的是。”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唯有您身子好好的,宋家才能繁荣昌盛……\"
他这话逗得陆老夫人心情大好。
陆老夫人正欲说话呢。
常氏便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丫鬟拦都没将她拦住呢。
常氏环顾一圈,就冷声道:“你们可真是其乐融融呀!”
“可怜我的冠儿已病了好几日呢。”
“你们却看都没去看过!”
说着,她的手更是指向宋明远,厉声道:“难道我的冠儿还及不上宋明远这个庶子吗?”
松鹤堂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炭火在铜盆里噼啪轻响。
屋内是鸦雀无声。
大周向来以‘孝’治天下,宋明远见常氏手指祖母,祖母生气归生气,却没有与她一般见识的架势,忍不住开口道:“母亲这话说的,儿子觉得不对。”
“祖母向来对咱们这些孙辈一视同仁。”
“当初祖母听说四弟出生后,不知道多高兴。”
“在四弟两岁那年,祖母想要抱抱他,他却口口声声说祖母身上脏身上臭。”
“儿子记得清楚,当日您也是在场的,可您却并未训斥四弟弟,直说四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这叫祖母如何还敢亲近四弟弟?”
他是掷地有声,并不怕得罪常氏。
反正得罪常氏一次也是得罪,得罪多次,那也是得罪。
常氏见如今连一庶子就敢对自己呼来喝去,脸色是愈发难看。
她正欲开口时。
定西侯却扬声道:“常氏,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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